。圣眷优容的吐突承璀,在群臣面前自然是趾高气扬,专横跋扈,翰林学士李绛忍无可忍,亲自跑到李纯面前告状,没想到,却惹的李纯很是不满,悻悻的说“卿言太过”!
不久,一桩受贿案的发生,再次将吐突承璀置于风口浪尖。行贿的人叫孙俦,时任羽林大将军,官不算太小,但他上进心很强,并不满足于现状,而是积极要求进步,他瞄准的目标是节度使。为了能够顺利当上土皇帝,孙俦下了血本,拿出了两万缗行贿,行贿的目标是弓箭库使刘希光,这似乎是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愚蠢举动,一个小小的弓箭库使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能量,让孙俦当上节度使?相信我,孙俦不是傻子,他真正的目标不是刘希光,而是站在刘希光背后的那个人,那个权势滔天的人,那个人就是左神策中尉吐突承璀。
可惜,这一次,纸里没有包住火,事情不小心走漏了风声。案件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躲也无处躲,藏也无处藏,为了息事宁人,李纯处死了刘希光。但明眼人个个心知肚明,刘希光不过是一个经手之人,是小鱼小虾,小鱼小虾的背后是吐突承璀这条大鱼,好不容易才逮住这么个机会,他们可不想轻易放过。这一回,李纯再也找不到任何借口,为自己最最宠爱的太监开脱,只好找来翰林学士李绛,悻悻的问:“我把吐突承璀贬出长安怎么样?”李绛恭恭敬敬的回答:“外人没有想到陛下您能够这样做!”李纯故作轻松的说:“他不过是个家奴,朕去之如去一毛!”
有人说,这显示了李纯作为天子的威仪;也有人说,这显示了天子对太监集团的轻慢。我想说,他们可能都误解了李纯的意思,故作轻松的话语背后,分明是隐藏不住的亲昵和丝丝的不舍。
几天之后,诏书下达,吐突承璀被贬为淮南监军。其实,吐突承璀的这一次贬黜,除了迫于舆论的压力,李纯还有另一层迫不得已的深意。
当时,武力削藩正处于关键时刻,宰相李吉甫是李纯武力削藩政策的坚定支持者和执行者,也是李纯最为倚重的人。然而,经历过一次贬谪的李吉甫,再度拜相后性情大变,勾结宦官,结党营私,挟私报复,种种行径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也让李纯很是头痛。遍观满朝公卿,能够有效钳制李吉甫的人,只有翰林学士李绛。
然而,李绛是一个刚直不阿的人,对专横跋扈的吐突承璀很是痛恨,时刻准备着抓住他的小辫子,把他往死里整,偏偏吐突承璀不争气,屁股一点也不干净,万一哪一天被李绛抓住了死穴和命门,自己也不好过于袒护。所以,为了武力削藩的大计,只好暂时委屈一下自己最最宠爱的太监,让他到外面溜达一圈,避避风头。
不料,这个风头一避就是好几年,直到李绛罢相,李纯才迫不及待的召回了吐突承璀。虽然只是几年弹指一挥间,吐突承璀就又回到了长安,接着做他的左神策中尉,但吐突承璀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李囿已经被立为太子,自己一点力也没出,出力最多的李绛、崔群,都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敌。一旦李囿登上皇位,根基尚浅的自己必将成为待宰的羔羊,没有丝毫的反击能力。所以,趁着圣眷正隆,他要劝说李纯改立太子,他理想的人选就是澧王李宽。
澧王李宽是李纯的第二个儿子,却是健在皇子中的老大,一度,李纯也很想立他为皇太子。可惜,他的母亲身份过于卑微,与家世显赫的郭氏根本无法相提并论。在那个“子凭母贵”的后宫,李宽根本不敢奢望有朝一日会被立为太子,事实上,满朝公卿,也很少有人打过他的主意。
可以说,没有任何背景的李宽就像一只丑小鸭,一旦有人将其变成了白天鹅,李宽一定会对这个人感激涕零,甚至有可能感谢他八辈祖宗。吐突承璀就是那个要把丑小鸭变成白天鹅的人。当然,自己有几斤几两,吐突承璀心里还是有数的,要想凭借其一己之力,完成这次逆天之举,基本上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因此,要想顺利的将毫无背景的李宽扶上太子宝座,他就必须寻找同盟,同盟无需太多,一个就行,前提是,这个同盟必须拥有巨大的能量,比自己的能量还要大,还要大无数倍。符合这一条件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皇帝。吐突承璀相信,只要自己坚持不懈的努力,他一定能够说服皇帝,因为,他知道一个众所皆知的秘密,对于太子李囿,李纯并不怎么喜欢,打心底里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