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金发太耀眼,柔顺又呆萌,即使戴着墨镜,他也觉得那样的颜色,像阳光太强烈,所以刺痛眼睛。
他沉默地看着他的姑娘。
他其实明白,她心里只有一个他,再也没有别人,也不可能有别人。
就像现在,只是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而已,根本没什么需要担心。
他微微垂眸,纤薄的唇瓣抿起,神情却不动声色。他淡淡低头,漠然转身回到车上,等着他的姑娘回来。
他没有取下墨镜。
蝴蝶黑的美瞳,已经完全无法遮挡翻涌的紫色,他闭了闭眼睛,神色依旧淡定,想要把心里奔涌的情绪按下。
司机在后视镜看了他一眼。
洛泽衍一向平静,眉目冷肃,没有什么情绪起伏,现在他戴着墨镜,黑色风衣张扬出邪肆的魅惑,唇色却淡粉,仿佛四月盛开的樱花纯美。
他看起来很正常。
再正常不过。
满身安静,没有冰冷。
于是司机轻声微笑:
“您去看过了?夫人应该还没有好吧,我听说试镜还挺麻烦的……”
后面的人淡淡嗯了一声。
于是司机笑眯眯地闭嘴,看了一眼手上的表,等着自家夫人回来。
没有人注意到,后座的人,一身黑色几乎融进了黑暗里,微微侧头看向窗外,神色清冷,修长的手指却苍白。
他怕什么?
白皙的手指忽然微微颤抖,他再次想起了十年前。那时,少年近乎祈求,卑微地仰着头,稚嫩的声音颤抖。
他问她为什么喜欢他,他想知道,然后,才能尽力向她喜欢的方向靠拢,以免她有一天不喜欢他,抛弃他。
他已深知自己无法喜欢任何人,他已深知,一朵玫瑰等于一个世界。可他不敢以同样的标准要求她,他依旧不明白她喜欢他的原因——因为这副模样?还是他的性格?童年的悲惨遭遇?
他真的很需要一个努力的方向,去讨好她,得到她一生一世的喜欢。
从她回来后,这种强势的占有欲,就一天天,与日俱增,越发可怕。
可怕到,分明无所谓的小事——比如那次同学聚会和邵南无心的玩笑,比如化妆舞会他默许颜薇薇接近自己,比如现在,这个一面之缘的金发少年。
分明是小事。哪里需要在意?
可他偏偏,无法呼吸。
每天晚上他看着她,都很想把她囚禁起来,但怎么舍得?所以他把黑暗都藏在心里,只对她露出光明的微笑。
他有些怕,这种占有欲会暴露。
相比那个阳光般的少年,头顶都是阳光的金色光泽,可他的心却是纯黑,当初处理格里斯手段凌厉,根本不在乎那一丝血脉联系,之后竟还想亲手做一顶牢笼,把他的玫瑰圈养起来。
他不怕自己忍耐这些痛苦,忍耐发疯的占有,并且,他可以一直忍耐。
可他始终担心,如果她知道,她喜欢的他如此黑暗,如此可怕,那她会不会,依旧向往光明?他给不了的光明。
他忽然听到轻轻的敲击车窗声。
他睁开雾洗一般的眸子,看到了一双澄澈的眼睛,弯着欢喜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