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吗?
他说:“吃完咱俩唱歌去吧,实话告诉你,我年轻的时候别人都说我是罗大佑的亲弟弟!”
我故作轻松的点了点头。
我度过了一个很荒诞的夜晚,我和罗大左两个人在ktv呆了一夜,不知道他唱了多久,因为我躺在沙发上很快就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耳边还依稀响着一首歌。
春天的花开,秋天的风,以及冬天的落阳。
忧郁的青春,年少的我,曾经无知的这么想。
风车在四季轮回的歌里,它天天的流转。
风花雪月的诗句里,我在年年的成长。
罗大左说:“我一晚上唱了将近两百遍,两百遍啊!现在听见前奏就想吐,我也算是把这一辈子的歌都唱完了!”
我说:“我算是让你洗脑了,现在一说话都是歌词。”
踏着清晨的阳光,我俩回到了诊所,他躺在沙发上开始补觉。
我拿着他的手机,给他的父母发了一条信息,结果不到五秒钟就接到了电话。
我说:“您的儿子得了绝症,时间可能不多了……但是他执意不告诉二老,我觉得,您俩还是过来一下比较好。”
电话那头没人说话,只是传过来一阵阵的抽泣声。
当天中午,两位老人就赶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不少东西,貌似是家乡的特产吧。
罗大左看见二老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恶狠狠的瞪着我,但是身上已经没了那种躁狂症的感觉。
我说:“有话赶紧说,别总把自己当大爷。”
说完,我就转身去了催眠室,尽量不打扰这一家三口的重逢。
我隐约听见阿姨说:“我和你爸还是第一次坐飞机呢,结果过去了才知道好多东西不让拿啊,最后就剩下这点儿东西能带。”
叔叔说:“有啥想吃的跟爸说,爸肯定给你买回来。”
罗大左表情很僵硬,像个孩子一样说道:“我想吃猪肘子。”
“买,爸这就给你买去!”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我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白发人送黑发人,或许这才是人生中最痛苦的事情吧?
过了没多久,睡眼朦胧的苏郁也来到了诊所,我赶紧把她弄到了催眠室里,以免打扰到罗大左一家子。
苏郁有些好奇的问:“什么情况?”
我说:“一个得了绝症,同时患有心理疾病的病人。”
苏郁惊讶的捂住了嘴,说:“那怎么办?”
我说:“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一件事情……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在失去了健康的前提下,人的精神世界可以说没有多大意义了……”
苏郁看着外面,尤其是看到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忽然眼圈也红了起来。
我说:“想你爸妈了?”
她默默的点头。
唉,都不容易啊。
罗大左一家三口只坐了一会儿,然后就打算离开了,可能是打算去医院看一看吧,爸妈在没有见到医生之前总是不放心的。
他临走的时候,站在诊所的门口,突然对我深深的鞠了一躬。
直起腰的时候,眼眶泛红。
他说:“心理鸡汤是真的,对吧?”
我强忍着眼泪回答说:“是真的。”
我还记得那个故事,是说有一位癌症晚期的患者,他得知自己患病之后丧失了继续生活下去的信念,于是自暴自弃。可是后来他碰到了一位残疾人,发现他已经失去了双腿却仍然凭借着卖报维持生活,于是他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死去,重新拾起了信心。与此同时,心理医生也帮助他做了很多积极暗示,强化自身,每天努力的想“癌细胞正在远离我”,即便是承受着化疗的痛苦也要如此。想不到,最后竟然真的起了作用,这位癌症晚期的病人奇迹般的痊愈了。
我不知道这个故事的真实性到底怎样,也不了解癌症到底能否治愈。
但是此时此刻,我真的希望这个心理鸡汤是真的。
我希望,能够再次听到罗大左唱一首罗大佑的歌。
苏郁说:“人总是在失去之后才知道珍惜,是吗?”
我点头,说:“可能这就是人的天性吧。”
几天之后,罗大左的父母再度来到诊所,给我拿来了许多特产,还带来了一个消息。
罗大左,享年二十八岁。
那一瞬间,我很想哭,也很想骂一句,去你妈的心灵鸡汤。
原来当一个人生病的时候,其实他身边的人们,也都随之得了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