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也没了心思,颤颤巍巍地走了,谢如琢冷眼瞥了柳氏一眼,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人在做天在看,柳氏用一条性命换来陆氏的失宠,必遭天谴!
屋内的血腥味经久不散,柳氏缓了缓神,这才擦掉眼角的泪珠,问道,“你家姨娘如何了?”
兰草颤着身子回道,“回姨娘,她这会儿还昏睡不醒,府医说要好生休养着。”
“恩,我去看看她。”
说完,柳氏也未等丫鬟回答,就径自进了门内。
卧室内浓重的血腥气遮掩着,将这里锻造的仿若九幽地狱一般。床上的女子就如当初的自己,一样的柔弱无依,一样的凄楚可怜。
不同的是,当年的她是受害者,如今的她,却是手染鲜血的害人者!
没错,这件事儿从头到尾都是她自己策划的,那芳儿的妹妹所嫁的人乃是一个赌徒,她派人将那个赌徒打死在了赌场,然后迫使那赌徒的婆婆给了芳儿妹妹一纸休书,将那丫头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芳儿被逼,只能转而投靠了她。
说卑鄙,她跟陆氏不过是同一种人罢了,只是今日陆氏虽败,却只是失了元气而已。当年她失了孩子是如此,今日流云失了孩子亦是如此。在谢家看来,一个已经流失掉的子孙,终究是比不上一个已经长大成人的男儿郎!想要彻底扳倒她,还需从谢淮扬身上打些主意才是!
因了陆氏犯了事儿,就连带着谢如澜也一并遭到责罚,今日她在宴席的表现,早已被人告知谢慎思,谢慎思本就对陆氏心怀不满,看着谢如澜的眼神也怀着异样,认定母女两人都是恶毒狠心的主儿,连带着谢如澜一同关了禁闭。
柳氏兀自得意着,也默许了谢如茵去了谢如澜的房里。谢如茵去的时候,手中还拿着谢如韵为了哄她而送的一个镯子。
虽不是上好的成色,在谢如茵看来却也是极好的物件,因而她拿着镯子在谢如澜眼前晃了晃,“这是大姐送给茵儿的,可惜三姐走的早,若是多留一会儿,或许也能得到些首饰,只是如今怕是不行了,三姐若是没了老太太的命令,可是不能出去呢。”
谢如澜呸了一口,“果真是不要脸的庶女,区区一个破镯子竟也能入得了你的眼,可见是没见识了,这些劳什子就算是送给我,我也是断然不肯要的。”
心知是谢如澜嘴硬,谢如茵也不生气,只嘻嘻笑道,“若是要茵儿说,三姐还是不要逞口舌之争的好,不然茵儿回头见了老太太,三姐就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出来了。”
“你!”
谢如澜心中惯是瞧不上这个表面柔弱爱装可怜,实则城府极深的谢如茵,只是有一句话谢如茵说得对,自己被困在此,竟是任人欺凌。
见自己目的达到,谢如茵扬长而去,到了房间里将玉镯一扔,玉镯应声而碎,谢如茵看都不看一眼。
卸下了伪装,谢如茵眼里透着不甘,竟将这种货色赏给自己,真当自己是叫花子么?左不过都是庶女,又有哪里好得意的?
不过也好,同为庶女,既然谢如韵可以嫁人为正室,那么她也可以!
陆氏和谢如澜禁足之事早已在谢府内传开,这其中的内情被丫鬟们传来传去,早就将陆氏传为毒妇,众人在可怜流云夫人腹中孩儿尚未出世就遭人毒手的同时,更多的还是幸灾乐祸,于他们而言,就算流云夫人有了孩子,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呢?
而茶余饭后的焦点,自然还是在三夫人陆氏的身上,听闻她被老太太禁了足,就连下人们都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处嚼舌头,都道三夫人陆氏乃是活该,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可见是遭到报应了。
对于这些传言,谢如琢倒是不以为意,她拣了一块绿豆糕,刚想要扔到嘴里,却被谢如月夺了去,“还未曾到了暑热的节气,吃了这东西可是要伤了肠胃的。”
“二姐惯会多管闲事。”谢如琢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倒也乖乖放下了要伸向碟子的手,“最近在府中闷得很,丫头们天天只讲三夫人的那些事儿,听来听去都烦了。”
“倒也未必,我可是听闻,此事之所以得解,还多亏了琢儿呢。”
谢如琢被谢如月这话弄得没头没脑,她中间不过说了几句话,此事和她又有何干系?
“旁人可以骗得,我却是不能的,若不是琢儿发现那芳儿与三夫人之间有异状,岂能将她们的关系揭开?”
“二姐又取笑琢儿,不过是年纪小乱说话罢了,谁知道竟是歪打正着了,这功劳自然是要算在老夫人身上的,否则咱们谢府还当真是乱了套呢。”
闻言,谢如月顿时便拿丝帕遮着嘴轻笑了起来。谢如琢这是在谦虚呢,若是换了从前,略夸奖几句,谢如琢的尾巴定是巧到天上去了,如今竟沉稳了许多,实在是让人欢喜,“你这丫头,若觉得烦闷,长公主的生辰,我们倒是可以一同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