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师兄可记得,二公主曾有一名指腹为婚的未婚夫。”
洗净铅华的面庞收起锋利,多了一丝温婉,玄洛忍不住在床边坐下,扯过一块绸巾,轻柔地替阮酥擦拭湿漉漉的头发,柔声道。
“你是说翰林院段侍郎家那位已故的嫡公子?”
阮酥点头,“据闻他还有一位一母同胞的弟弟。”
“你不会打算让他与二公主……”玄洛失笑。
“如果我没记错,他与其父一般,性格清贵高绝,又无心功名,自从段学士过世,他便赋闲在家养花弄草,如今也不知在哪里漂泊……即便想让祁金玉远离是非,这乱点鸳鸯却也不似师妹的风格啊?”
听玄洛语气里的嘲讽,阮酥便知道他看不上这样的人。其实英雄所见略同,阮酥一向对消极避世的男人没有好感,所以当太后质问祁金珠是否还挂念着段家小郎时,阮酥也很震惊,突然想起前世金珠过世后,这位久不露面的小公子却突然出现在皇陵,自请为嘉靖帝守墓。旁人包括祁澈在内,都只以为是碌碌无为的小公子头脑发热溜须拍马的愚蠢手段,联系前后,阮酥却隐隐猜出些什么:金珠幼时曾跟段侍郎念书,更与段家嫡公子订了亲,而未婚夫夭折后,婚事却久久没有动静,而那位段家小郎也不曾婚许,难不成……两人之间曾有什么,只是碍于礼教身份,从而注定遗憾收场?
说到底,也是阴错阳差,只是当事人少了一分叛逆与勇气罢了,阮酥微笑。
“如果将来我能促成这桩婚事,还请师兄手下留情,放二公主平安离去如何?”
别说段小郎如今不知云游何处,就算能够找到人,他现在也不过是区区一介庶民,怎么够格迎娶高高在上的公主,这个人性子里一股文人呆气,深恨朝堂腐臭,想说服这种倔驴步入仕途也绝无可能,玄洛随口笑道。
“若有那么一天,我自然乐见其成,又怎会为难于她?”
阮酥松了口气,难得俏皮地对他一笑。
“如此,我们便一言为定!”
等印墨寒受完刑,被人从夏宫中送回印府时,已然夜深。
印母蒋氏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率奴仆打着灯笼开门一看,当即便眼前的景象惊住!她身体晃了晃,幸而背后伸来一双手把她稳稳扶住,这才没有跌倒。
“儿啊,你这是怎么了……”
终究是抵不过慈母心,印夫人当即便掉下泪来。印墨寒听到母亲哭泣,急急起身,正欲开口,最终却只换来了一阵剧烈的咳嗽。白天因为嘉靖帝的迁怒,他背上平白挨了三十大板,嘉靖帝事后也有些后悔,当即命太医一并观刑,好替他诊治。明里暗里已有了放水的意思,然而皇城司的人却故意忽略圣意,这板子打在身上,表面上没有什么外伤,可是其中利害只有当事人自己才知道。
看当家主母已乱了阵脚,方还扶着印夫人的婢女微微屈膝,小声道。
“夫人,您带公子下去休息,这里先交给我。”
印夫人一愣,这才发现扶着自己的人正是客居在府的知秋姑娘。知道她是因对儿子存了不能有的心思,被阮酥赶走,蒋氏对她一直很冷淡。毕竟再怎么说,阮酥也是印府未过门的儿媳,是阖府未来的女主人,她可不想亲手埋下祸端,让婆媳关系不睦。
可是如今印墨寒重伤,蒋氏心系儿子,一时也分@身乏术。她思索了几秒,最终疲惫点头。
“那……有劳姑娘了。”
知秋敛衽一礼。“夫人言重,这是我应该做的。”
到底是梁太君身边出来的人,又经阮酥亲手打磨,加之有心讨好卖弄,知秋行事落落大方,颇为得体。把护送印墨寒回府的人一一送走后,她先去了一趟小厨房,打发走看药的小厮,等药汤沸开,又麻利地过滤掉药渣,倒入小盅,这才疾步向印墨寒的卧房走去。
彼时印墨寒已陷入昏睡,蒋氏坐在床侧替他打着扇子,面上泪痕已然干涸。见知秋进来,终是不忍吵醒儿子,起身道。
“墨寒刚刚睡下,先让他好生休息一会吧。”
知秋心中一滞,知她心疼儿子,然而联系前后几日,只怕更多的还是防着自己,不想让她与印墨寒过多接触!她出生下层,自小便仰人鼻息小心过活,早就练就一颗敏感伶俐的玲珑心窍,只是在阮酥身边的两年忘了身份,这才得意忘形自食其果……
于是乖巧地放下药盅,轻声道。
“夫人借一步说话。”
蒋氏见她目光笃定,心下一疑,看了印墨寒一眼,终是与知秋一起出去。不得不说,抛开身份的尴尬,知秋却是极能干的,蒋氏听她一一禀明打赏诸人的细节,暗自赞叹,这气势比寻常府邸出来的小姐还强上几分。注意到她的变化,知秋犹疑开口。
“其实……我刚刚也得知了公子受伤的原因……”
蒋氏果然震惊,她还打算等印墨寒醒来后细问,不想知秋竟超前一步,果然是大家出来的丫鬟,不动声色间手段通天,如此更是刮目相看,眼神中已带了几分迫切。
知秋沉吟一秒,把方才打听来的一五一十说来,倒是毫无偏颇,然而等她说完,这才发现蒋氏目光发直,神色怔然,简直像丢了魂一般!
知秋大吃一惊。
“夫人,夫人。”
蒋氏这才似回过神来,说话间声音已带了一丝颤。
“你说……阮酥是真的想取我儿的性命?”
原来是因为这个……知秋松了一口气。因阮酥的关系,蒋氏待自己一向疏远而客套;如今涉及旧主,知秋内心动摇,挣扎了半天才吞吞吐吐道。
“大小姐以前便……与公子有些不对,或许……之间是存在什么误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