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姐姐果然非寻常人,就是先生在这里,怕也不会答应姐姐并姐姐家中插手此事的。我林家这摊浑水,他一人蹚进来就罢了。若是姐姐也搅进来,他心里只怕要有些不痛快。然而他一人难免势单力薄些,我原想着姐姐既与他情投意合,心意相通,联手行事,他也省些心力。不想,原来姐姐满心只有自家父母,全不管先生如何。可怜先生为了姐姐日后风光,还在京里苦争功名呢。只是就算他考取了功名,若是损了官场人脉,往后的前程怕也堪忧罢?”
傅月明身子一僵,望着林小月一张俏脸,满面的稚气,全然想不出适才一番威胁言语竟出自这小小少女之口。
半晌,她才张口说道:“先生蹚了你家的浑水?这话却是什么意思?”林小月笑意嫣然道:“姐姐既不愿与我联手,我怎能放心将这些内幕告与姐姐呢?即便姐姐日后做了先生的夫人,我也不放心呢。”傅月明闭口不语,半日方才沉吟道:“这间绣品铺子,与你林家到底有什么关系?你不说出来,我可不能安心帮你。”林小月笑道:“姐姐这般,我才高兴。姐姐眼下也不必问我,待将来铺子开起来,依着姐姐的聪明才智,一查便就知了。”
傅月明听得满头雾水,但见林小月如此,知逼也无用,只得暂且罢了。又坐了一回,上房里使来丫头说:“月姑娘来了好一阵儿了,太太打发我来说,姑娘病着,不宜劳累,今儿就这样罢。若是二位还有话没说完,留待以后再讲也不迟。”
傅月明听了,便即起身,说道:“我也正打算要走呢,可巧姐姐就来了。”林小月却说道:“慌怎的,我还没说辞,你们倒先下逐客令了。你先去回太太的话,就说月姑娘已动身了,待会儿就过去。”那丫头不敢违她的言语,应了一声扭头就去,还没出门,林小月又将她叫了回来,问道:“你独个儿过来的?”那丫头点头道:“正是,待会儿月姑娘过去辞太太,若是不认得路,姑娘这里使个人领她过去罢。”林小月点了点头,这才放她离去。
傅月明见了这一出,说道:“你在这家里,倒是很有几分威势。”林小月笑道:“不过是装腔作势糊弄人罢了。”
经过适才一幕,傅月明已无话再与她说,急欲求去,当即说道:“既是你们太太怕你劳累,我便去了罢。”林小月说道:“姐姐先不忙去,我这里有好茶呢。”傅月明浅笑道:“你的好茶,我可不敢吃。”林小月见她话中带刺,也不以为意,又笑道:“前回姐姐与我调的薰衣香,我喜欢的紧。适逢几个姊妹过来玩,也都喜欢上了,分了去了。姐姐若有空闲,再与我调些来罢。该多少银子,我这里一总算给你。”傅月明说道:“得你喜欢就念佛了,我敢要你的钱么?”林小月微笑道:“我有个远房表姐,自京里过来,在家中住了几日。她用了我的香,说好得很,竟和御供的一个规格呢,虽是味淡了些,究竟也很难得了。”傅月明心中一凛,面上不动声色,只含笑说道:“既是得诸位小姐的赏识,我回去再弄来就是了。待明儿铺子开起来,林姑娘还怕香断了货么?”
林小月听了这话,一笑了之,也未再有言语,遣香茗送了傅月明出去。
走到外头,傅月明望着这一院美景,想及方才林小月的一字一句,竟大有浮云遮眼之感。
香茗领着傅月明一路往上房行去,路上便笑道:“我们姑娘同月姑娘当真是要好,以往再不见她同谁这样亲近。姑娘不知,我们姑娘打小养的娇贵,年纪虽小,志气却高,等闲人是入不得她眼的。”傅月明心里有事,耳中听着,嘴里便含糊敷衍了几句。
待走过一处花园,一道人影忽从道边蹿了出来,将三人唬了一跳。
香茗立稳步子,看清来人,连忙说道:“原是公子,倒把我们吓得好!唬了我也罢了,月姑娘是咱们家的客,吓坏了她可不失了礼数?”林常安笑道:“她自来胆大,哪里这般容易就被吓坏了!你先到一边去,我同月姑娘有话说。”话毕,更不由分说,将傅月明扯至道边的假山后头。
香茗焦急万分,又不敢声张,恐引来了人倒惹祸端,只得立在山石外推掐花,两眼乱转,四下哨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