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把,甚至数十把剑的样子。但是——
茅场以令人咋舌的准确度不断将我的攻击挥落。而且只要我在攻击中一出现空隙,他便立刻对我施加锐利反击。而我只能靠着瞬间反应能力来加以抵挡。整个局面就这样僵持不下。为了能够多获得一些敌人的思考以及反应的情报,我把自己的意识集中在茅场双眼。这使得我们两人的视线交错。
但茅场——希兹克利夫那黄铜色的双眸一直相当冷淡。之前对决时曾出现过一下子的人类感情,如今已经完全消失无踪了。
忽然间我背脊上感到一股恶寒。
我现在面对的是一个无情地杀了四千人的男人。一般正常人能做出这种事来吗?承受四千人的死亡、四千人的怨念这种沉重压力还能保持冷静——那已经不能算是人类,而是怪物了。
「呜哦哦哦哦哦哦!」
为了清除自己心底深处所产生的微小恐惧感而怒吼了起来。我将两手动作更为加快,一秒之间连续发动数次攻击,但茅场的表情仍然没有任何改变。他以肉眼几乎看不见的速度挥动着十字盾与长剑,确实地将我全部攻击弹开。
他根本是把我要着玩嘛——!
心里的恐惧感逐渐转变成焦躁。难道说茅场之所以一直采取守势,其实是因为随时可以对我施以反击,而且有自信可以承受住我的一击而仍能存活吗?
我的心开始被疑虑所掩盖。原来对他来说,根本就不需要动用极限辅助。
「可恶……!」
这样的话——这招怎么样——!
我切换自己的攻击模式,使出二刀流最高级剑技「日蚀」。就像日冕般朝全方位喷出的剑尖,以超高速连续二十七次攻击向茅场杀了过去。
但是——茅场他正是在等待这一刻,等待着我使出系统规定的连续技。他嘴角首度出现了表情。而这次出现的是与之前正好相反——是确定自己即将获胜的笑容。
在发出最初几下攻击之后,我就已经发现自己的错误了。竟然在最后一刻不依靠自己的直觉而去寻求系统帮助。连续技已经无法在中途停下来了。攻击结束的同时我将被课以瞬间僵硬时间。而且茅场对于我从开始到结束的攻击,全都了然于胸。
看见茅场完全猜测出我剑的方向,令人眼花撩乱地移动着十字盾挡住我全部攻击,我只能在心里默默如此念道:
抱歉了——亚丝娜……至少妳一定要——活下去——
第二十七击的左侧突刺命中了十字盾中心,迸出一片火花。接着响起坚硬金属声,我左手握的剑瞬间粉碎了。
「再见了——桐人。」
茅场长剑高高地在停止动作的我头上举起。他的刀身进发出暗红色光芒。接着剑带着血色光芒往我头上降下——
这个瞬间,我的脑袋里出现了一道强劲、剧烈的声音。
桐人——就由我来——守护!
有一道人影以极快速度冲进茅场那闪烁深红色光芒的长剑,以及呆立在当场的我中间。我眼里可以见到栗子色长发在空中飞舞。
亚丝娜——为什么——!
处于系统所造成的麻痹状况而应该无法动弹的她,竟然站在我面前。她勇敢挺起胸,大大地张开双臂。
茅场脸上也出现了惊讶表情。但已经没有人可以阻止挥落的斩击。一切就像慢动作般缓慢地进行着,长剑由亚丝娜肩膀一直切划到胸口,然后停了下来。
我拚了命地朝整个人向后仰躺下去的亚丝娜伸出了双手。她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倒在我的怀抱里。
亚丝娜视线与我相对之后,脸上露出微笑。接着——她的HP条就这么消失了。
时间顿时停止。
突然一股画面瞬间冲入了我的脑海。
夕阳。草原。微风。天气让人感到有些寒冷。
我们两人并肩坐在山丘上,往下看着夕阳所发出的金红色溶化在深蓝湖面上。
四周响起树叶摇曳的声音与倦鸟回巢时的叫声。
她悄悄握住我的手。把头靠在我肩膀上。
天空中的云开始流动。星星一颗、两颗的开始闪烁。
我们两个人丝毫不感厌烦地看着世界一点一点染上另一种颜色。
不久后,她对我说道:
「我有点困了。可以靠在你膝盖上睡一会吗?」
我一边微笑一边回答:
「嗯,当然可以。妳慢慢睡吧——」
倒在我怀抱里的亚丝娜就跟那个时候一样,脸上露出静谧的笑容。我凝视着她那充满无限慈爱的眼睛。但那时候所感觉到的重量与温暖,现在却消失无踪。
亚丝娜全身一点一点被金色光辉所包围。最后变成光粒开始散落。
「骗人的吧……亚丝娜……怎么会……怎么会呢……」
我以颤抖的声音呢喃。但是无情的光线慢慢地增强——
从亚丝娜眼里轻轻掉落一颗泪珠,一瞬间散发出光芒后又消失了。她嘴唇轻微地、缓慢地,像要留下最后声音般动了起来。
「抱歉,再见了,桐人――」
她轻轻地浮起——
在我怀抱中发出更炫目光芒后,变成无数羽毛飘散而去。
接着,到处都看不见她的身影了。
我一边发出几不成声的吼叫,一边用双臂不断地收集着散去的光芒。但是金色羽毛就像被风吹起般上飘,接着扩散,最后蒸发而消失。她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这种事不应该会发生才对。不可能会发生。不可能。不可——我整个人崩溃地跪在地上,最后一根羽毛轻触了一下我撑在膝盖上的右手之后便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