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宝本就家徒四壁,如今老婆孩子又回了娘家,左邻右舍断定其将一命呜呼,竟将他家中的锁撬了,将屋里能拿的东西全部拿走,连扇完整的窗户都没剩下。
邓宝借着月光瞧了瞧家里的惨败模样,不由悲伤。还好,此时是夏天,夜里燥热,没有窗户铺盖也不影响睡觉。
他便折了些树枝,在地上扫了块干净的地方,又卸下两扇门板往地上一放,道:“大哥,委屈你了!”
马坤在一张门板上睡下,过了一会问道:“兄弟,搞成这般模样,你后悔吗?”
邓宝道:“不后悔!”顿了一下又解释道:“不瞒大哥,这个问题我在牢里时,也自问过许多次。人活一世,真的就是赤条条来又赤条条去,就不想留下些什么,证明我来过?造铳是我的一个爱好,也是我想留下些什么好证明我来过的证据。可惜,机不凑巧。若能给我些银子,再给我点时间,必定会留下些什么能证明我来过。”
马坤听得似懂非懂,道:“你总有些怪想法,为什么就不能认命呢?”
邓宝知道马坤不是自己的知己,也就不再说什么?过了一会,马坤睡熟,传来阵阵鼾声,他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天刚蒙蒙亮,他从门板上半坐起身,看了看旁边还在酣睡的马坤,起身来到火房。
水缸已不见踪影。锅也没了,灶台也塌了,就连生火的柴火也没留下一根。
邓宝本想给马坤做顿早饭,如今既无粮食也没做饭的家伙什,只能作罢。可他能从牢房里出来,马坤肯定是费了大力的,没有早饭总不能连洗漱也没有吧。于是,走出院门,敲开隔壁家的门,笑道:“可否让我借用一下脸盆?”
邓宝步快班头的余威还在,邻居不敢怠慢,问了声:“邓官人出来了?”
邓宝点了点头,道:“可不敢再叫我官人了,我已不是班头。”从邻居家借来东西,端着一盆清水回到屋中,马坤也起来了。两人就着脸盆胡乱洗了把脸,邻居已跟着进来,看到马坤,脸上顿现巴结之色,强拉硬拽,非让两人去家里吃饭。
盛情难却,二人只得来到邻人家中,等待饭熟这会功夫,左邻右舍大多都已得知邓宝出狱的消息,纷纷赶了过来。
以前他们见了邓宝,只敢说中听的话不敢说不中听的话。如今邓宝没了班头的身份,他们又见马坤也十分不赞成邓宝造火铳,也敢苦口婆心起来。
有的道:“邓大哥,出来了就好好过活。衙门的差事干不了,就做些小买卖。大街上齐膝深的钱,就看你会捞不捞,可不敢再造什么火铳了,你看看给你惹下大多的祸事!”
有的道:“邓老弟,我依老卖老的也劝你一句。祖辈都说,玩物丧志,不是没有道理的!你看看你,本是衙门里的班头,又有马首领照应,前途不可限量。可你把心思都用在这些没用的玩意上,看看自己过得是什么日子?别的衙役每顿大鱼大肉,你身为班头却每顿萝卜咸菜。所以啊,以后这种既花钱,又危险的东西,千万不可再碰了。凭你的本事,用不了两三年,就能把日子过得再红火起来,老婆孩子见你改邪归正,说不定便会回来。到时一家三口在一起,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情。”
邓宝无奈的摇了摇头,暗道一声:“知音难觅!跟这些村夫野老,实在说不到一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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