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文秀隔着八丈远,已闻到刺鼻腥臭味,当即就想从床上一跃而起!哪怕跟马坤这些人拼了,今天也不能把一滴尿喝到嘴里!
他的手才按住床板,还没跃起,突然想到自己是个中毒之人,别说尿乃解毒之物,就算不是,他垂死之际怎么可能还有力反抗不喝?要是让傅元得知,肯定会怀疑他是装中毒,整件事情就起了变数!
再想傅元笑着对他说的那番话。那番话证明了什么?证明整个计划进行的十分顺利,已将傅元诳住,眼瞧仇人李飞白必死无疑,钱子俊深入泥潭,自己大仇将报,却因不能忍辱负重而导致前功尽弃,后半辈子还不后悔死!而且,若让人知道整件事是他所为,哪还有命在!
为了性命,也得把尿喝了。他把按在床板上的手松开,默念:“天将降大任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志,劳其体肤……”心道淮阴侯当年尚受胯下之辱,方成后来的霸业。我受喝尿之耻,虽说不能在仕途上有什么发展,但只要搞垮了李飞白,再将他名下产业霸到自己手上,做个富可敌国的富翁,何尝不是一件美事!
今日,来天香楼吃饭,他可算开了眼界。没想到酒楼还能如此盖,仅天香楼一处产业,就能把他亏损的银子弥补回来。何况,李飞白还有酿酒的酒厂,造玻璃的玻璃厂,制铁的冶铁厂等等,每一项产业都能带来千万两的回报。为了这些,他也得忍受屈辱。
崔文秀瞬间又恢复成将死的模样,奄奄一息,任凭马坤摆布。尿才入口,他已忍不住呕吐起来,直把胆汁都吐出来,还是一阵阵的干呕不停。不知喝了多少水,嗽了多少次口,好不容易才把呕吐止住。他翻身躺到床上,无力的喘着气,这一次是真的奄奄一息。
李飞白与傅元又回到那间屋子!
袁宝贵打着十二分小心开始上菜,每道菜都当着傅元的面用银针刺过,又亲自尝了一口,又打着十二分的小心退下。
傅元邀李飞白同桌用饭。
二人推杯换盏,碰过三杯之后,傅元道:“飞白,当叔的现在碰到个难处,还望你施以援手。”
一个巡抚碰到的难处,肯定是天大的难处,十有八九要让李飞白倾家荡产方可解困。可巡抚既然张嘴,李飞白也不好一口回绝,只得道:“傅叔有事让小侄帮忙,小侄自然得帮!可傅叔也知道,小侄一介布衣,只怕帮不了傅叔。还请傅叔说说是什么事,能帮的,小侄一定尽全力帮忙。真要是帮不了,还望傅叔不要见怪!”
傅元暗道一声:“你个小滑头,我还没说是什么事呢,你倒先找好退路!”他道:“飞白,这事你一定能帮忙的。我不说你也知道,河南今年大旱,百姓们家无余粮,再这样下去,只怕要饿死人。这都是我这个巡抚没有当好,所以我想整修水利,可如今的情况是衙门里丁吃卯粮,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钱!”
他顿了一下,接着又道:“还有,白莲教在几个地方祸乱,不剿灭恐会祸乱到整个河南。但剿灭就得出兵,出兵就得耗费巨资,这些钱衙门里同样拿不出来。你是个经商的奇才,一定积攒下不少银子,所以我想从你这里挪借些暂用。你放心,等水利修好,叛乱剿灭,我会连本带利全还给你。而且,从今往后,你只要在河南地界经商,我保证你顺风顺水,赚出个金山银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