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睫毛跳动了一下:“你这么肯定自己能活到最后?”
“呵呵,那当然,我这么惜命的人,当然要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
冬善儿看到护士把仍在昏迷的段舍推进手术室,便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道:“放心,到最后时刻,我一定会与你同生共死。”
卓航愣了一下,一时没回过神来。
善儿要跟自己同生共死?这,这不太对吧?她现在一心想的全是段舍,不是应该跟他同生共死的吗?
不等他想明白,冬善儿已经换衣服进入手术室。
*
冬善儿静静地躺在病床之上,侧过头,望着段舍青白的脸庞。
缘分这东西,有时候真的是说不清道不明。
她跨越了千年时间,与他相遇,又穿过了平行空间追随他来到这里,一纵一横,沧海桑田,宇宙变迁,到底是为了什么?
爱情吗?
人类的爱情真有这么大的魔力?
竟然能让她这个用程序和理智构成的大脑也狂热不已。
不过,有激情的生命,似乎是比一年到头、死水一潭的生命要有意义多了。
置换血液的机器开始运行。
冬善儿可以看到鲜红的血液通过仪器流向段舍的血管。
也能感觉到,他的血液正在进入自己的身体。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两个人的血脉相连,成了一个人。
她闭上眼,感受着这奇妙的时刻。
渐渐的,她好像随他一起进入了深度睡眠,进入了另一个时空。
夕阳染红了晚霞,如漫天的大火在燃烧。
她又回到那片玫瑰园,少年的他牵着她的手,从花丛中跑过。
她开心地跟随他的脚步,朝着夕阳,跑啊跑……
他越跑越快,她竟然有些跟不上他了。
她努力想要抓住他的手,可,最后,还是没能牵手。
他的背影越来越远。
她急了,想要快点跑,但越是努力,双腿便越沉重,她喘着粗气,拖着灌了铅一样的双腿,艰难地蹒跚前行。
夕阳收起最后一抹余辉,天黑了。
地平线上,挂起一条银河,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闪着幽冷的光。
在银河之下,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顿时心中一喜,是段舍,原来他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她大汗淋漓地跑过去,呼唤他的名字。
他却不理不睬,一直望着浩瀚的宇宙。
她在他身后站住,抬头,望着他的背影,望着他斑白的双鬓,有些奇怪,他怎么这么快就老了?刚刚还是少年啊?
她又一次呼唤他的名字。
他终于回过头来。
当她借着星光看清他的脸庞时,呼吸、心跳顿时停止……
*
冬善儿从噩梦中惊醒,一身冷汗,头发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她感到周身上下,像在烈火中炙烤一般,又似在冰窟中煎熬。
这是身体被毒素入侵,免疫系统正在搏斗的表现。
转头看段舍,他的脸色好多了,嘴唇上有了一丝血色,呼吸均匀,睡得很熟。
他应该脱离危险了吧?
冬善儿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一连试了几次都没成功,才发现,自己很虚弱。
这病毒还挺厉害,自己这么强大的免疫系统,都有点应付不来。
她又躺了一会儿,攒了点力气,深呼吸,这次终于坐起来了,挣扎着来到段舍身边。
她伏在床边,握着他的一只手,仔细地凝望他的脸庞,松口气。
他还是他,刚才不过是个梦而已。
AI也会像人类一样做些虚无缥缈的梦吗?
好像不应该啊。
自己过去做的那些梦,都是现实中存在的,有些是被她暂时遗忘或封存的记忆。
那么今天这个梦……
为什么会梦到那个人?
那张脸,那双眼睛,好冷。
那是一双可以冰冻整个宇宙的眼睛。
一想到那双眼睛,冬善儿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她赶紧松开段舍的手,向后退了一步,心有余悸地望着眼前熟悉的男人。
他是那么温润宽容,怎么可能会是那个比绝对零度还要冷的人呢?
许是自己跟人类在一起生活得太久,以至于越来越像人类,也会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梦了。
冬善儿擦去额头的冷汗,刚要再去检查段舍的情况,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五脏六腑像是被无数毒蛇啃噬一般剧痛难忍。
她瘫倒在地,想要站起来,可四肢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天啊,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