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没有接我的话,显然,他也不想继续我说的这个话题,只是伸出一支粗壮的胳膊,想把我搂入怀里。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挣脱了。这个男人,虽然很好很好,但我不爱他。最重要的是,他不能象王磊那样抵达我灵魂的最深处,永远不能!
他失望地缩回了手,但还是说:“好了,我听你的话,不去做保镖了。”
今年注定是多事之秋!
耐步所在的村,先是一家香港公司的老板,忽然人间蒸发,众多债主客户上门讨债;然后是几家小厂的工人开始罢工,老板卷款逃跑。尽管事情很快平息下来,逃跑的老板也都被请回来拍卖资产,工人则被解散,领头打砸抢的工人被依法拘留。
但村里接二连三地出事,还是对耐步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王董是周三走的,象他以往的每次外出一样,并没有任何的异常。但当我第二天走进写字楼时,却感觉到办公室的气氛十分异样。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一切又都不正常。
我知道,公司己经两个月没有出粮了。现在珠三角的大环境变了,小环境自然也会受到影响。特别是这次踩踏事件和柯平的跳楼,让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到了临界点。我捏了捏王董给我的那张银行卡,硬硬的还在。但仅仅是一张五十万元的卡,应付耐步这么庞大的局面,简直是杯水车薪。
邓英小声说:“杨总,向霞没来上班。”
我心里一冷:“请假了吗?”
她摇摇头,又补充说:“香港人也都回香港了,今天没一个来上班的。”
在这关键时刻,公司高层的一举一动,似乎都有了某种暗示的意味。大家都不是傻瓜,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能被猜透。
皮建军忽然说:“王董不会把厂子丢了吧?”
这句话虽然不大,却象一声惊雷在办公室炸响,这也正是大家所担心的。所有人都把目光望向了我。我虽然也很担忧,但我知道,在关键时刻,自己更需要保持冷静。
于是,我以退为进道:“王董说了,香港人要回香港过圣诞节。大家都知道,圣诞节对他们来说,是很重要的一个节日。你们不要太敏感了,我和你们一样,也己经两个月没领工资了。但身为公司的一员,我理解公司的处境,王董这次是去美国交涉订单的事。现在,金融风暴袭卷全球,美元在全世界都贬值。抽以,王董去美国,他希望NK能在原有价格的基础上,对原有的订单进行相应调整。要知道,公司是他的,他肯定比我们更着急呀。所以,现在我们要做的是稳定情绪,把这批货赶出来。只要货一出掉,相信我们很快就可以发工资了。”
听了这话,办公室的人这才安下心来,各自回座位。我长舒了一口气,同时安排谢斌协助柯伯伯和洪波处理两位亲人的善后事宜。并从那50万里取出三千块钱,给他们在厂对面租了一间还算干净的民房。
柯伯伯对我千恩万谢的,洪波却用鼻腔冷哼一声,很不以为然。
虽然一切就绪,可是,我心里还是不踏实。香港人都走了,向霞也走了,但这么大的公司,王董应该不会放弃吧。
下午,麦厂长打电话让我去村里参加座谈后,这让我心里稍稍平静了一些。我让王董的司机把我送进村委会,走进会议室一看,全是各公司的老板,便想退回来。
没想到,麦厂长却拦住我说:“小杨,王董临走前和我说了,以后他不在内地的时候,由你全权代理他。否则,我也不会打电话给你了。”
原来,是镇领导下来听取老板们的意见,会议由镇党委张副书记亲自主持。张副书记虽然打得是十足的官腔,态度倒非常温和:“大家都知道。现在,由于新《劳动法》的实施再加上金融风暴的影响,中央对你们现在的处境很重视。所以,我们镇领导也想听听你们的意见。现在,稳定是头等大事,全村能不能稳定,全HJ能不能稳定,全东莞能不能稳定,就靠在座的各位了。”
和会议室中的老板们相比,我感觉自己份量太轻了,就找了个不起眼的座位坐下,随时准备起身走人。
老板们个个神情严肃,这让气氛看起来很凝重,他们纷纷表示,新《劳动法》让工人们不好管理了,金融风暴让他们的订单都白做了,甚至亏损。再这样下去,他们就要撤资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