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理由和出口,看来,真的是她做错事了,所以才会这么紧张吧。
方潜顺手就把方柯手里的飞机给拿走了。
“南玄,这架飞机是不是做得很好?这是我十五岁的时候做的,做了两架,我们兄弟俩一人一架。”
他成功转移了话题。
“原来这是方潜哥哥自己做的?好厉害。”南玄由衷地惊叹。
“是啊。”方潜笑着看了一眼方柯,两人的身高已经非常接近,但在他的眼里,方柯却始终还是那一年追着他要一架飞机的可爱弟弟。
“但是上色工序是小木做的,你看,那年他才十岁,上色上得多好。他自己这架是红色的,我那架上成了蓝色的。”
南玄不禁扭头看了方柯一眼,方柯却别扭地把脸扭向了墙。
“来,小南,你的活都忙完了吧,你到楼下客厅来一下。”方潜自然地把对南玄的称呼改成了小南。这本是长辈们对她的称呼,第一次从平辈嘴里叫出来,让南玄觉得特别温暖,也有一些异样的开心。
南玄跟着方潜来到客厅,刚才收拾客厅时,她把之前她做的那个小花束清理掉了,因为已经枯萎了。
她想着下周过来的时候还可以带一束新的过来插上。
她却没发现方柯扫了一眼空空的花瓶,眸色又微微敛了一下。
方潜走向客厅的一角,他的身形洒脱而从容,他回头招呼南玄说:“小南,来,陪我练段琴吧。”
南玄怔住了,她以为方潜叫她是有什么卫生要她做,可他竟然说练琴。
“琴?”她迟疑地反问。
“嗯,你也学过钢琴吧?”方潜微笑着掀开琴盖。
他用眼神阻止了方柯的疑问,只伸出手来示意南玄走近钢琴。
那天一起吃麻辣烫的时候,他就敏锐地发觉了这个小镇少女的手指似乎总是无意间在膝盖上如弹琴般轻轻跳跃,虽然是极小的动作,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但方潜知道这些细节往往是一个人内心深处压抑的渴望。
魏家那天的一闹,更让他猜出了这个女孩儿在家里的处境。
她就像一朵在岩缝里努力生长出来的小花,也许头顶没有星星,没有月亮,没有一丝光,她也不知道未来的方向,然而,即使是在睡梦里,她也没有放弃过对于生长的渴望。
她让他感到隐隐的心疼。
也许,还因为他们之间那段特殊的渊源——她救了他的命。
他至今仍能记起,在将醒未醒之时,那双纤细的小手急切地用力地按着他胸膛的感觉,以及第一眼映入眼中苍白的小脸和明亮的双眼。
救命之恩,在古代,可是要以身相许的。如果他是神灯里的魔鬼,大概实现她所有的愿望,也不过分。
只是,他现在依然自身难保,只能赠她那么短短几分钟,能实现小小愿望,那也是礼物吧?
方家的客厅一角,确实放着一架钢琴,因为方柯也学过钢琴,他被送到夏栖后,方潜就叫人也送了一架琴过来。
南玄搞卫生的时候仔细看过,那钢琴是很好的牌子,音色也一定特别好听,可是,她却不敢伸指轻敲一下那些黑白按键。
小时候,妈妈还在身边的时候,她也曾经学过几年钢琴的。
妈妈是舞蹈演员,希望女儿也和自己一样深具艺术气质,小的时候,每个周末无论刮风下雨,妈妈总会骑着一辆自行车载着她,奔波在学琴和练舞的路上。
渐渐地,她开始有了自己喜欢的曲子,再后来,还能在学校的舞台上参加一些小小的演出。
她还记得自己一年级就上台弹《献给爱丽丝》,那个时候,听到台下如雷的掌声,她是多么骄傲呀。
可是,自从跟随爸爸来到了夏栖,她就再也没有机会,摸过一次钢琴。
是不敢去奢望的旧梦,是想了会痛的旧梦。
已经这么多年了,明明她已经学会了不去触碰那些小记忆,可是为什么,最近却时常会想起会难过呢?
南玄没能明白方潜为什么会知道她学过钢琴这件事,她只是带着一种陷入回忆的迷茫心情,缓缓地走近那架钢琴。
手指轻轻地放在那些冰凉的琴键上,黑色的,白色的,指节屈起,用竖起的指尖干净利落地敲下去,发出一个悦耳的音……
方家的客厅里,突然响起的一个琴音,像夜空中炸开的一朵烟花,开启了南玄尘封了多年的心。
“对不起……我都忘了谱了……”
仿佛惊醒过来一般,她迅速用力地把眼泪咽了回去,不让人看出来,再抬起头不好意思地笑着对方潜说。
方潜有些意外地看着她,刚才那一瞬,他几乎以为她已经哭了,但是,她竟然没有。
“方潜哥哥,我得去摘菜了,爷爷奶奶等会儿该饿了。”
朝他们微微躬了躬身,南玄飞快地跑进了厨房开始忙活中午的午餐。
留下方家两兄弟站在钢琴边。
方潜怔了两秒,微笑着摇了摇头,自己坐下开始弹奏。
《献给爱丽丝》。
方柯站在他身边,在他弹得正顺时突然出指,敲断了他的一个节奏,让完美主义的方潜被迫停了下来。
“哥,你对魏南玄,好像特别关心啊?”方柯毫不客气地问哥哥。
“小南是个好女孩儿,你也不要总欺负人家,听说她还是你同桌,这两年估计没少受你的罪。”方潜拍了一下弟弟的手,示意他把手从琴上拿开。
“我欺负她?我和她可没有任何交集。”方柯反驳。
“都同桌两年了,还没有过任何交集?小南每天看着你那张僵尸脸可能饭都少吃了一碗,难怪这么瘦。”
“我僵尸脸?我笑给你看看。”
“别别别,别吓我。”
在厨房里忙着摘尽青菜上的黄叶的南玄,听到外面的客厅里依稀传来方家兄弟俩的笑声。
她并没有察觉,自己的嘴角,竟也少见地微微上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