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弗雷德和乔治奔向自由的故事被复述了一遍又一遍,哈利断定它很快就会成为霍格沃茨的经典传奇。一星期后,就连那些亲眼目睹这一幕的同学,也隐约相信他们真的看见孪生兄弟骑着扫帚冲向乌姆里奇,朝她投掷了粪弹,然后才飞出门去的。弗雷德和乔治离开后,学校里开始流行模仿他们说话的风气。哈利经常听见同学们说:“说实在的,有朝一日我真想跳上扫帚,离开这个鬼地方”,或“再上一堂这样的课,我就去做韦斯莱了”。
弗雷德和乔治确保不让任何人很快忘记他们。比如,他们没有留下指示,告诉别人怎么清除现在淤积在塔楼东侧六楼走廊上的那些沼泽。人们看到乌姆里奇和费尔奇试了各种办法清除沼泽都无济于事。最后,那片地方用绳子隔开了,费尔奇负责用平底船载同学们渡过沼泽去教室上课,他为此气得直咬牙。哈利相信,麦格和弗立维这样的教师有办法一眨眼间就把沼泽清除干净,但是他们的态度就像对待弗雷德和乔治的嗖嗖—嘭烟火时一样,似乎更愿意袖手旁观乌姆里奇的狼狈样儿。
乌姆里奇办公室的门上有两个扫帚形状的大洞,那是弗雷德和乔治的横扫冲出去寻找主人时留下的。费尔奇给乌姆里奇的办公室新换了一扇门,并把哈利的火弩箭转移到地下教室,据说乌姆里奇还派了全副武装的巨怪保安在那里看守。然而,她的麻烦还远远没有结束。
在弗雷德和乔治这两个榜样的感召下,许多同学都在竞争新近空缺的捣蛋大王的位置。虽然乌姆里奇的办公室换了新门,但不知是谁竟然把一个毛鼻子的嗅嗅塞了进去。嗅嗅到处寻找发亮的东西,很快就把屋子里翻得乱七八糟。乌姆里奇一进门,它就扑了上去,想把她粗短的手指上的那些戒指咬下来。粪弹和臭弹频频在走廊上爆炸,同学们开始流行在离开教室前给自己念一个泡头咒,确保能呼吸到新鲜空气,虽然头上反扣着一个金鱼缸的样子非常滑稽。
费尔奇手里拿着马鞭在走廊上巡视,迫不及待地想抓到肇事者,可问题是现在肇事的人太多,他总是不知道该到哪边去找。调查行动组也想帮他,可是行动组成员身上不断发生一些怪事。据说斯莱特林魁地奇队的沃林顿被送进了医院,他得了一种可怕的皮肤病,看上去好像全身覆盖着一层玉米片;潘西·帕金森第二天一直没来上课,因为她脑袋上长出了鹿角,这使赫敏暗自高兴。
另外,人们这才开始弄清弗雷德和乔治在离开霍格沃茨前卖出了多少速效逃课糖。只要乌姆里奇一走进教室,那里的同学就会昏迷、呕吐、发起危险的高烧,或者两个鼻孔同时喷血。乌姆里奇愤怒而烦恼地尖声大叫,试图查出这些神秘症状的根源,但同学们一口咬定他们是患了“乌姆里奇综合征”。她接连关了四个班的禁闭,却没有弄清他们的秘密,最后只好作罢,允许那些流血、昏厥、大汗淋漓、呕吐不止的同学成群结队地离开她的教室。
然而,就连那些使用速效逃课糖的同学,跟捣蛋大王皮皮鬼比起来也是小巫见大巫。他似乎把弗雷德的临别嘱托牢记在了心里。他呱呱狂笑着在学校里飞来飞去,掀翻课桌,从黑板里蹿出来,把雕像和花瓶全部推倒。有两次他把洛丽丝夫人关在一套铠甲里面,洛丽丝夫人高声惨叫着,才被气得发疯的管理员解救出来。皮皮鬼还把灯打碎,把蜡烛熄灭,在同学们头顶上抛接燃烧的火把,吓得他们惊慌尖叫;他还把一摞摞整整齐齐的羊皮纸丢进火里或扔到窗外;把厕所的所有水龙头拔掉,弄得三楼发起了大水;并在吃早饭的时候把一袋狼蛛扔在礼堂中央。此外,每当他消停一会儿,他就会花上几个小时跟在乌姆里奇身后飘荡,她一开口说话就大声地呸她。
除了费尔奇,教员们似乎谁也不出来帮她。而且,在弗雷德和乔治离开一星期后,哈利亲眼看见麦格教授走过皮皮鬼身边,皮皮鬼正在起劲地拧松一个枝形水晶吊灯的螺丝,哈利可以发誓他听见麦格教授几乎不动嘴唇地说:“你拧反了。”
最可怕的是,蒙太还没有从被关在厕所的惊吓中恢复过来。他仍然神志恍惚,思维混乱。一个星期二的早晨,人们看见他的父母大步流星地走在城堡前的车道上,看上去火冒三丈。
“我们是不是应该出来说句话?”赫敏用担忧的语气说,她把脸贴在魔咒课教室的窗户上,看见蒙太夫妇大步走进了城堡,“说说他是怎么回事,没准儿能帮助庞弗雷女士把他治好呢。”
“当然不用,他会好起来的。”罗恩漫不经心地说。
“反正给乌姆里奇添了麻烦,不是吗?”哈利用满意的口吻说。
他和罗恩都用魔杖敲着需要施魔咒的茶杯。哈利的茶杯冒出了四条小短腿,却够不到桌面,只是徒劳地悬在半空中扭动着。罗恩的茶杯长出了四条长长的细腿,十分吃力地把茶杯从桌上举了起来,颤颤巍巍地坚持了几秒钟,终于支撑不住,茶杯摔成了两半。
“恢复如初。”赫敏赶紧说道,一挥魔杖,把罗恩的茶杯修好了,“那倒是挺好,可是万一蒙太的伤永远好不了呢?”
“管他呢?”罗恩不耐烦地说,他的茶杯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膝盖颤抖得特别厉害,“蒙太就不应该试图给格兰芬多减去那么多分,不是吗?赫敏,如果你硬要替人操心,就操心操心我吧!”
“你?”赫敏说,她那个茶杯迈动四条柳叶花纹的结实小腿,在桌上快活地跑来跑去,她把它抓起来重新放在自己面前,“我凭什么要替你操心呀?”
“等妈妈的下一封信通过乌姆里奇的审查程序,”罗恩气恼地说,用手扶着他的杯子,那些软弱的细腿正挣扎着支撑茶杯的重量,“我的麻烦可就大了。即使她再寄一封吼叫信来,我也不会感到意外。”
“可是——”
“你等着吧,弗雷德和乔治离开都是我的错,”罗恩闷闷不乐地说,“她会说我应该把他们拦住,我应该抓住他们的扫帚尾巴死死不放什么的……没错,什么都是我的错。”
“她如果真的那么说,那太不公平了,你根本就无能为力!但我相信她不会怪你的,我是说,如果他们真的在对角巷弄到了门面,那肯定是蓄谋已久的了。”
“没错,可是又一个问题来了,他们是怎么弄到门面的?”罗恩说着,用魔杖敲了一下茶杯,但敲得太重了,那四条腿又瘫软下去,茶杯躺在他面前抽搐着,“有点儿可疑,是不是?他们需要有大把的金子才能在对角巷租到一个门面。妈妈肯定想知道他们都做了些什么才弄到那么多金子。”
“是啊,是啊,我也想到了,”赫敏说,一边让自己的茶杯在哈利茶杯周围绕着圈儿小跑,而哈利茶杯的那几条短腿还是够不着桌面,“我一直在想是不是蒙顿格斯在怂恿他们贩卖赃物什么的。”
“没有。”哈利断然否认。
“你怎么知道?”罗恩和赫敏异口同声地问。
“因为——”哈利迟疑着,但似乎终于到了该说实话的时候了。如果有人怀疑弗雷德和乔治犯了法,那么他再保持沉默就没有任何好处了。“因为他们是从我这里得到的金子。我把去年六月三强争霸赛的奖金给了他们。”
一阵惊愕的沉默,赫敏的茶杯跑到桌子边缘,掉在地上摔碎了。
“哦,哈利,不会吧!”她说。
“没错,就是这样,”哈利倔强地说,“而且我不后悔。我不需要那些金子,它们用来开笑话店再合适不过了。”
“太棒了!”罗恩说,一副激动的样子,“这事儿都怪你,哈利——妈妈不会来责怪我了!我可以告诉她吗?”
“可以,我想你最好告诉她,”哈利淡淡地说,“特别是如果她认为他们在接受偷来的坩埚什么的。”
赫敏一直到下课都没有说话,但是哈利敏锐地怀疑她用不了多久就会克制不住自己。果然,课间休息时他们刚离开城堡,站在微弱的五月阳光下,赫敏就用严厉的目光瞪着哈利,带着一种决绝的神情张开了嘴巴。
哈利没等她开口,就打断了她。
“跟我唠叨也没用,事情已经做了。”他语气坚决地说,“弗雷德和乔治拿到了金子——听起来已经花了不少——我没法从他们那儿再要回来,我也不想这么做。你就省省力气吧,赫敏。”
“我根本没打算说弗雷德和乔治的事!”她用一种委屈的口吻说。
罗恩不相信地哼了一声,赫敏恶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不是那回事!”她气呼呼地说,“实际上,我是想问哈利什么时候去找斯内普要求再上大脑封闭术课!”
哈利的心一沉。他们谈够了弗雷德和乔治戏剧性的离别——必须承认,这占去了好几个小时——罗恩和赫敏就想听听小天狼星的消息。哈利没有把他想跟小天狼星谈话的原因告诉他们,所以就想不出该跟他们说些什么。最后他只好说小天狼星希望哈利继续上大脑封闭术课,这倒是实话。结果,话一出口他就一直在后悔。赫敏不肯放过这个话题,总是在哈利最没设防的时候提起这件事。
“你别跟我说你已经不再做怪梦了,”赫敏说道,“因为罗恩告诉我,你昨晚又说梦话了。”
哈利气恼地瞪了罗恩一眼。罗恩通情达理地显出羞愧的样子。
“你只是嘟哝了几句,”他充满歉意地低声说,“好像是说‘再往前一点’。”
“我梦见我在观看你们那帮人打魁地奇,”哈利狠狠心撒谎说,“我想让你把胳膊再伸长一些,抓住鬼飞球。”
罗恩的耳朵红了。哈利感到一种报复性的快感。当然啦,他根本没有梦见这一类事情。
昨天夜里,他又一次穿行在神秘事务司的走廊上。他走过圆形房间,走过那个充满了滴答声和跳动灯光的房间,最后发现自己又来到了那间大屋子里,一排排架子上摆着许多灰扑扑的玻璃球。
他快步走向第九十七排,往左一拐,顺着架子往前跑……他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说出声来了……再往前一点……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挣扎着要醒过来了……没等他跑到那排架子的尽头,他就发现自己又躺在床上,望着四柱床帷帐的帐顶。
“你正在试着封闭你的意识,对吗?”赫敏严厉地望着哈利说,“你在继续练习大脑封闭术,对吗?”
“那还用说。”哈利说,努力假装这个问题对他来说是一种侮辱,却不敢面对赫敏的目光。事实上,他对那间装满灰扑扑玻璃球的屋子里藏着什么感到非常好奇,迫不及待地想让梦境继续下去。
问题是,离考试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余暇都用来复习功课了,他脑子里塞满了知识,上床以后,他发现连入睡都很困难。等真的睡着了,大多数夜晚,他兴奋过度的大脑向他呈现的是关于考试的无聊梦境。他还怀疑自己的一部分大脑——这部分大脑经常用赫敏的声音说话——为徘徊在黑门走廊上感到内疚,总是想办法在他到达旅程终点之前把他唤醒。
“你知道,”罗恩说,他的耳朵仍然红通通的,“如果蒙太不能在斯莱特林跟赫奇帕奇比赛之前恢复健康,我们说不定还有机会赢得奖杯呢。”
“是啊,我也是这样想的。”哈利说,很高兴能够改变话题。
“我的意思是,我们赢了一场,输了一场——如果下个星期六斯莱特林输给了赫奇帕奇——”
“是啊,没错。”哈利说,却忘记了自己在赞同什么。秋·张刚刚从院子里走过,故意没有看他。
魁地奇赛季的最后一场比赛,格兰芬多对拉文克劳,将在五月的最后一个周末举行。虽然斯莱特林在上次比赛中以微弱比分输给了赫奇帕奇,但格兰芬多并不敢奢望能够获胜,这主要是因为罗恩糟糕的守门成绩(当然啦,没有人对他当面点破)。不过,他自己似乎又找到了一种乐观的理由。
“我的意思是,我不可能更糟糕了,是不是?”比赛那天吃早饭的时候,他严肃地对哈利和赫敏说,“现在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是不是?”
“知道吗,”赫敏说,这时她正和哈利裹在兴奋的人群中朝球场走去,“我认为弗雷德和乔治不在,罗恩可能会表现得更好。他们从来没有给过他多少信心。”
卢娜·洛夫古德赶上了他们,她头顶上似乎栖息着一只活生生的老鹰。
“哦,糟了,我给忘了!”赫敏说,一边注视着老鹰扑扇着翅膀,卢娜旁若无人地走过一群嘁嘁喳喳、指指点点的斯莱特林,“秋·张也参加比赛,是不是?”
哈利可没有忘记,他只是嘟哝了一句。
他们在看台最高处的第二排找到了座位。这是一个晴朗、明媚的日子,罗恩肯定很满意,哈利发现自己内心存着一丝希望,这次罗恩不会再给斯莱特林高唱“韦斯莱是我们的王”的理由了。
李·乔丹自从弗雷德和乔治走后一直情绪低落,他和往常一样担任比赛解说员。球队进场时,他报出每位队员的名字,但热情远不如以前。
“……布拉德利……戴维斯……张。”他说。哈利看到秋·张走进球场,一头富有光泽的黑发在微风中飘动,他感到自己的心十分微妙地悸动了一下。他不知道他希望怎样,只知道他再也受不了争吵。即使看到秋·张在准备骑上扫帚时跟罗杰·戴维斯亲热交谈,哈利也只感到一丝丝妒意。
“比赛开始了!”李说,“戴维斯立刻得球,拉文克劳队队长戴维斯拿到了鬼飞球,他闪过约翰逊,闪过贝尔,又闪过斯平内特……他朝球门直冲过去!他要投了——结果——结果——”李大声骂了一句,“他得分了。”
哈利和赫敏跟格兰芬多的其他同学一起唉声叹气。不出所料,看台另一边的斯莱特林们令人恐惧地唱了起来:
韦斯莱那个小傻样
他一个球也不会挡……
“哈利,”一个沙哑的声音在哈利耳边响起,“赫敏……”
哈利回过头,看见海格胡子拉碴的大脸庞从两个座位间探了出来。显然,他刚才顺着后面一排座位挤了过来,被他挤过的那些一二年级学生看上去都衣冠不整,好像被压扁了似的。不知为什么,海格把身子弯得很低,似乎特别担心被人看见,其实他仍然比别人至少高出四英尺。
“听着,”他小声说,“你们能跟我来一趟吗?就现在?趁别人都在看比赛?”
“呃……就不能等等吗,海格?”哈利问,“等比赛结束了再说?”
“不行,”海格说,“不行,哈利,必须现在……趁别人都看着另一边……求你了。”
海格的鼻子微微有些流血,两个眼圈都黑了。自从海格回到学校后,哈利还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过他,他完全是一副落魄相。
“行,”哈利赶紧说,“我们当然可以去。”
他和赫敏顺着那排座位往外挤,那些同学不得不站起来让他们通过,都不满地抱怨着。海格那排座位上的人倒是没有抱怨,只是尽量把自己缩得越小越好。
“太感谢你们俩了,真的。”走到楼梯口时,海格说。他们朝下面的草坪走去,海格一直紧张地东张西望。“但愿她没有注意到我们走了。”
“你是说乌姆里奇?”哈利说,“不会的,她的调查行动组都跟她坐在一起呢,你没看见吗?她肯定以为比赛中会出乱子。”
“是啊,是啊,出点儿乱子没什么坏处,”海格说着,停下来从看台边缘向外张望着,以确保从那里到他小屋间的草地上没有人,“可以多给我们一些时间。”
“怎么回事,海格?”赫敏抬头望着他问,脸上是一副担忧的表情,这时他们匆匆穿过草地朝禁林边缘走去。
“你们——你们很快就会看见的,”海格说,后面的看台上突然一阵喧哗,他扭头看了看,“哟——有人进球了吗?”
“肯定是拉文克劳。”哈利闷闷不乐地说。
“好……好……”海格心不在焉地说,“那就好……”
他在草地上迈着大步,每走两步就回头张望一眼,哈利和赫敏不得不小跑着跟上他。到了小屋跟前,赫敏习惯性地左拐,朝屋门走去。可是海格直接走了过去,走进禁林最外围的树阴,拿起靠在树上的一把弩箭。他发现他们没有跟过来,就转回身。
“我们进这里面。”他说,把乱蓬蓬的脑袋朝后面摆了一下。
“进禁林?”赫敏迷惑地问。
“是啊,”海格说,“来吧,快点,趁别人没有发现!”
哈利和赫敏交换了一下目光,然后跟着海格钻进了树丛。海格已经大步走进昏暗的树影中,胳膊上挎着弩。哈利和赫敏奔跑着追上了他。
“海格,你为什么拿着武器?”哈利问。
“以防万一吧。”海格说着,耸了耸宽阔的肩膀。
“你给我们看夜骐的那天并没有带着弩啊。”赫敏小心翼翼地说。
“是啊,因为,我们那次不用走得这么远,”海格说,“而且,那是在费伦泽离开禁林之前,不是吗?”
“和费伦泽离开禁林有什么关系呢?”赫敏好奇地问。
“因为别的马人都对我特别生气,”海格东张西望地小声说,“他们以前都很——是啊,也不能说他们友好——但我们相处得还不错。从来不打扰我,每当我想跟他们谈谈的时候,他们总会出现。现在不了。”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费伦泽说,他们生气是因为他去为邓布利多工作。”哈利说,他只顾盯着海格的身影,不小心被一块突出的树根绊了一下。
“是啊,”海格语气沉重地说,“唉,说生气远远不够,简直是大怒。要不是我进去干预,他们恐怕会把费伦泽踢死——”
“他们居然攻击他?”赫敏用震惊的口吻说。
“可不是吗,”海格粗声说,费力地穿过几根低垂的树枝,“一半的马人都扑在他身上。”
“你阻止了?”哈利又惊讶又佩服地说,“你一个人?”
“那还用说,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他弄死吧,是不是?”海格说,“幸亏我路过那里……我还以为费伦泽会记得那一幕呢,没想到他竟给我发了一些愚蠢的警告!”他出人意料地动了怒气。
哈利和赫敏交换了一下目光,都很惊讶,但海格皱着眉头没有多说。
“反正,”海格说,他的呼吸比平常粗重一些,“从那以后,别的马人都对我很恼火,麻烦的是他们在禁林里很有影响力……马人是这里最聪明的动物。”
“这是我们来这里的原因吗,海格?”赫敏问,“为了马人?”
“啊,不是,”海格说着,轻蔑地摇摇头,“不是,不是为了他们。当然啦,他们可能会把事情搞得更复杂,是啊……但你们很快就会明白我的意思。”
说完这句令人费解的话,他就沉默下来,领头往前走去,一步就顶他们三步,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跟上他。
他们在禁林里越走越深,小路上逐渐杂草丛生,树木十分茂密,光线如黄昏一般黑暗。很快他们就远远离开了海格给他们看夜骐的那片空地,但哈利并没有感到不安。后来,海格出人意料地离开小路,开始在树丛中蜿蜒穿行,朝黑黢黢的禁林中央走去,他这才觉得不对劲儿。
“海格!”哈利非常清晰地想起了上次他偏离禁林小路后发生的事情,他一边说,一边费力地穿过茂密、纠结的荆棘——海格倒是一抬脚就跨了过去,“我们去哪儿?”
“再往前一点,”海格扭头说道,“快走,哈利……现在我们需要聚在一起。”
要跟上海格真是不容易,到处都是树枝和带刺的灌木,海格穿过它们就像穿过蜘蛛网,毫不费力。但它们却勾住了哈利和赫敏的袍子,而且老是缠住他们不放,害得他们不得不停下脚步,花几分钟把自己解脱出来。哈利的胳膊和腿上很快就布满了伤痕和划痕。现在已经进入禁林最深处,在昏暗的光线中,哈利只能看见前面海格模模糊糊的巨大黑影。密林里一片寂静,每一点声音都显得那么吓人。树枝折断的回声令人心惊,任何一点小小的动静,哪怕只是一只无辜的麻雀发出的响动,也会使哈利警惕地在黑暗中寻找罪魁祸首。他想起他每次进入禁林深处都会遇到某种动物。而现在却不见它们的踪影,他感到十分不祥。
“海格,我们可不可以把魔杖点亮?”赫敏轻声说。
“呃……好吧,”海格压低声音回答,“实际上——”
他突然停住脚步,打量着周围。赫敏撞到他身上,撞得踉跄后退。哈利在赫敏跌倒之前扶住了她。
“也许我们最好停一停,让我……把情况跟你们说说,”海格说,“然后再去那儿。”
“好啊!”赫敏说,哈利扶她站稳了脚跟。两人低声念了一句“荧光闪烁!”魔杖尖就亮了起来。海格的脸在黑暗中浮动,被两束摇曳的光柱照着,哈利又一次发现他显得紧张而忧伤。
“好了,”海格说,“嗯……知道吗……事情是这样……”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唉,现在我随时都可能被解雇。”海格说。
哈利和赫敏互相看看,然后又看着海格。
“可是你已经待了这么长时间——”赫敏小心翼翼地说,“你怎么又会想到——”
“乌姆里奇认为是我把那个嗅嗅放进她办公室的。”
“是不是呢?”哈利的话脱口而出。
“不是,当然不是!”海格气愤地说,“只要是跟神奇动物有关的事,她就会怀疑到我头上。你们知道,自打我回来以后,她就一直在找机会把我赶走。当然啦,我不想走,但如果不是为了……唉……为了我将要给你们解释的特殊情况,我会立刻就走,不等她有机会当着全校师生解雇我,就像她对特里劳尼那样。”
哈利和赫敏都出声地表示反对,但海格一挥大手,阻止了他们。
“这并不是世界末日,我离开了这里,可以去帮助邓布利多,可以为凤凰社出力。而且你们会有格拉普兰给你们上课,你们会——你们会顺利通过考试的……”
他声音颤抖,说不下去了。
“别为我担心。”看到赫敏伸手来拍他的胳膊,他赶紧说道。他从背心口袋里掏出那块圆点花纹的大手帕擦了擦眼睛。“知道吗,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根本不会把这事告诉你们。明白吗,如果我走了……唉,我必须……必须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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