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噙着泪水,傻傻的笑道:“少爷,元宝听你的,元宝这就动身去成都,去守在老爷、老夫人的坟前,可是少爷,您也要答应元宝一件事情,您一定要好好的,今年冬天寒冷,元宝不在您身边伺候,您记得多加几件衣服,开春的时候,等天气暖和了,少爷您要是还不南下,那个时候元宝就来长安接你回去,回去了,我们就在成都,好好的做生意,好不好少爷?”
“好,都听元宝的,春天的时候,你就来长安接我,过了年,就哪里都不用去咯!”沈复落寞的笑了笑。
“或许,或许明年春上,我就该是一副枯骨了吧!”他的心中,如此的想到。
……
元宝最终还是走了,带着一丝期望,带着慢慢的祈祷,在沈复的目送之中,出了长安,过了灞桥,就此南去。
施施然的回身进长安的时候,看着城墙之上的刀剑痕迹,沈复心想着,七日之后,这座几朝古都,怕是又要再添上些许的伤痕呢。
沈复不后悔,不管是送走元宝还是准备做这件一点都没有把握的壮举,他都不后悔,该走的人走了,虽说心中有不舍,但那又如何?沈家死他一个人就够了,再死一个元宝,那可就真的是断后了。
这一刻,他又为自己临时起意,将元宝收到自己沈家跟着自己姓而感到庆幸。
走在长安的大街上,沈复回想着早晨李泰匆匆之间拍桌子做决断的那一幕,更是料定了,这次举事,结果定然是失败。
其实,这种直觉自打他春上在兴州见到现在大宋西北军的掌门人吴曦的时候就有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吴曦在这件事情上并不是像表面上那样的动心。
可惜,沈复只是大宋枢密院辖下的金夷室的一个小头领,朝堂上的事情,他看不通透,更加不清楚,吴曦回到蜀地执掌西北军的一番争斗。
他只知道,凭着几千业余的壮汉劳力,就想拿下整个关中,那绝对是无疑于痴人说梦。
可是这个时候,作为联络人,沈复已经在这件事情上没了任何的话语权。
自打吴曦将自己的心腹之将褚青派到长安的时候,他的作用就已经完了。
所以,沈复觉得自己活的可悲,明明自己花了近十年的心血,谋划的一件大事,到了最后关头,自己却成了一个局外人,只能看,不能说,说了也不起作用,也不会有人听,因为现在那群人已经快要陷入疯狂了,褚青想着建立功绩,这样吴曦在蜀地就更加的有威信了,有了威信,吴曦可以自然而然的将整个西北军掌控在自己手里,而这些世家,他们只看到了举事成功之后的巨大好处,却忘了,往往娇艳的花朵,常常带着剧毒。
沈复迷茫的看着朱雀大街的行人,他开始迷茫了。
“或许自己不该这么自私,为了自己心中的执念,将这些世家骗到局中来,过不了几日,整个长安陷入战火的时候,死难的百姓,定然也会怨恨我吧?”
沈复想着,可是也知道,到了这个份上,自己只能硬着头皮往上顶,再也不能退缩了。就算是死,他也没了退路。
走到大唐酒庄的时候,沈复停下了脚步,他忽然想了起来,原来沈家除了自己还有一个血亲,虽然,她已经不再承认和沈家有什么瓜葛。
沈复报上了自己的名号,说是求见沈默娘,可是让他惊诧的是,伙计告诉他:“沈默娘不在!”
“默娘不在?”
沈复有些迷惑,实在是想不通自己这个生性聪颖、性子要强的姑姑,这个时候,能到什么地方去。
“不过没在也正好,没在长安,去了别处,正好可以避开这场兵祸,我沈家,就算没了我,可还有你,这血脉,终究断不了、断不了啊!”
沈复随意走着,随意的想着,这一刻,他的心里真正的不再有牵挂了。
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不管到最后是生还是死,他都不再有牵挂了,元宝走了,默娘也没在长安,这个古老的城池之中,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成为他的羁绊了。
“既然整件事情是由我沈复而起,那么不管怎样,我沈复也要亲眼看着它落幕!”
沈复仰天长笑,笑的很是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