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云玦急的出了一脑门子汗,绞尽脑汁想该说什么话,看到苏染夏身上的衣服,眼睛猛的一亮。
“我是想问你冷不冷,穿的这么单薄,衣服又被浸湿了。”
这个借口好!既表达了自己关心她的态度,又找到了借口,妙极!
“你就是想说这个啊?”苏染夏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不觉得冷呢,跟在候府站着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说着摊开手掌,露出手心的冰玉魄,“想来是这个的原因吧,它已经够冷了,再有什么,也比不上它的冷了。”
苏染夏看着冰玉魄的脸,恬静温和,看的云玦心里热腾腾的。
他脱下身上的短装,铺到了地上,“坐下吧,蹲久了你腿又该麻了。”
“嗯?”苏染夏皱了皱眉,“你这话有些奇怪,又该麻了?我在你面前腿麻过一次吗?”
云玦心里咯噔一下,手不自觉握到了一起,“没有,是因为我一个侍女,她蹲久了腿总会麻,我想着,你们同为女子,你若是蹲久了,腿也会麻的吧。”
苏染夏奇怪的睨了云玦一眼,转过身坐到了地上。
天上还下着雨,两个人却跟没感觉到似得,静静的坐在湖边。
雨水落到湖里,叮叮咚咚的,听的苏染夏弯了眼睛,“你看,雨水那么小,湖那么大,雨水落进去,是被湖接纳,还是被湖吸收?”
“吸收。”云玦丝毫的迟疑都没有。
苏染夏皱了皱鼻子,“一看就是有野心的人。”
“怎么说?”云玦歪了歪嘴角,她好像总是有许多的道理。
“因为你们眼里只有大,没有小,看到弱小,心里只想着吞并。”云乾是这样,云玦,必定也是这样。
“你怎么不想想,是双赢的局面?湖因为雨水的落入,才可以不干涸,雨因为湖的接纳,才不蒸发,这是双赢。”
云玦不在意的笑了笑,“少它一两滴雨,这湖水难不成还就干涸了?”
“聚少成多。”苏染夏睨了云玦一眼,“就像这个世道,一个人说你是坏人,别人会以为那是谣传,如果人人都这么说呢?”
就跟以前似得,这京城的人都是怎么传她的?即使她根本不是那样的,说的人多了,就好像事实也变成那样了。
“雨都是一样的,人心也都是一样的。”经不起考验。
她说的话,却让云玦一阵心疼,以前京城里的传言,他也听过。
好好的一个女孩,却被说成那样。
心里叹息了一声,云玦伸出手揽住苏染夏,把她按到了自己的胸口。
苏染夏怔了一下,而后用力的推他,“你做什么,放开我。”
云玦却不放,执拗的按着她的脑袋,贴在自己的胸口,“傻瓜,你心里憋了多少事?哭一哭吧。”
他还记得,那天夜里,听到她藏在枕头里的嚎啕大哭,一个人在屋里哭成那样。
可恨自己当时被拦住,没有进去安慰她。
一个人哭是没办法抹去悲伤的,只会在悲伤上再添伤感。
“我为什么要哭?谁跟你说我心里憋着事了,你放开我。”苏染夏伸出手手推云玦的胸膛。
她到底是女人,不管她怎么用力,都推不开云玦揽着自己的胳膊,也避不开鼻尖下传来的他的气息。
“我在这里,放心,我在这里。”云玦什么也不说,就这样嘴里念叨着四个字,抚着她的后背。
苏染夏本身是真的没想哭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听到他这么简单的四个字,后背感受着他温热的手掌。
她心里弥漫出好多好多的委屈。
委屈自己当时付出了全部身心,却换来斩手断脚的结果;委屈定国候府一府的忠心,却换来全家丧命的结果。
委屈宏儿有那么一个爹,还没有生下来,就被自己亲生父亲从肚子里刨出来,七七四十九刀切成肉泥,喂给了苏染夏的猎狗。
这一切,没有原因,只有委屈,只有怨恨。
云玦没有听到苏染夏说话,却感觉到胸膛热热的湿意,一点一点蔓延开来。
她这次没有嚎啕大哭,就这么安安静静的流泪,甚至,身体也没有动,只有眼泪流出来而已。
这样让云玦更觉得心疼,胸膛里塞了棉花似得憋的难受。
他找不出任何语言安慰她,他甚至连她为什么这么伤心也不知道,他只能这么无声的陪着她。
只能给她一个肩膀。
“我在这里,我会一直在这里。”云玦声音低沉,说给苏染夏听,也说给自己听。
她看着那么坚强,却又那么脆弱,别人怎么会看得透她?只有自己,他不会放手的,也不可能放手。
没了自己,她再哭,又要去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