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这个骗子!黑心肠!我娘本来好好的,都是喝了那药,现在还剩一口气了!”
“我们命贱也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
薛亦晚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还不等她站起身就听得砰地一声巨响。
“不许吵醒她。”声音有些稚嫩却透着彻骨寒气。
“初七?”薛亦晚小跑着开了门,果然看到初七抬着一根比他的人还要高的门栓挡住了人群。
薛亦晚抬眸就看到了乌压压一片的人,全都怒视着自己,还有哭闹的妇孺。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薛亦晚心里一凛,“出事了……”
如意艰难地挤过了人群,一脸急切,红着眼道:“小姐!那些人的斑痕一夜之间都蔓延了,还化脓了,已经有人撑不住了小姐!”
“不可能!”薛亦晚后退了半步,她死死咬住了唇掰,本就多日没有休息,憔悴的脸色顿时染上一层苍白。
“杀了她!为我的欢儿报仇!”
“杀了这个毒医!”
“杀了她!”
……
人群顿时乱了起来。
初七用一根门栓将薛亦晚和如意护在了身后,薛亦晚紧紧掐着自己的手心,“我不信,我要去看一看。”
如意被推搡地几乎站不住了,她喊道:“小姐!不能去!那里的流民都拿了刀棒要动手,封大小姐带着人都差点被伤到了!”
薛亦晚一怔,不可能!她每日都是亲自把脉确定才敢入睡,那些药也不会出问题……
“亦晚!你有没有事?!”封玉起带着封家的人手很快赶到。
耳边全是哭喊声和怒斥声,薛亦晚仿佛回到了前世,看到那个人间炼狱,尸横遍野的情景,面目全非的尸首……
“不!不能这样!”薛亦晚任由指甲嵌进手心内。
封玉起一把拉过了薛亦晚,随后对如意道:“快走吧!这里的人都疯了!”
如意看着一个个满目凶狠的流民,急得直跺脚,几乎也要哭喊出来,“小姐是想救他们的啊,小姐没有想害他们啊……”
初七用门栓挡住了几个挤上前的男人,他回头,清澈的目光望着薛亦晚,“我信你。”
薛亦晚这时候才松开了手指,感受到的剧痛提醒着她,这一切都事自己的选择,她不能逃避,既然选择了要面对这件事,她就不能半途而废。
封玉起见她不走了,回头急声道:“亦晚,别再犹豫了,先离开这里,你已经尽力了!”
薛亦晚握住了她的手,郑重说道:“阿起,真的要谢谢你,只是这件事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但从一开始我就下了所有的赌注,我要是就这么走了,所有的一切都白费了。”
包括重新得到生命,包括这一场复仇的机会,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赌上性命的豪赌,不管是走到哪一步,她薛亦晚都不会退缩!
“封家不能再出手了,这件事瞒不住的,阿起,你带着封家的人快撤走。”薛亦晚放开了她的手。
“你!你别闹了!你一个弱女子怎么打得过这些流民?!他们一个个地要你的命啊!”封玉起哪里肯听。
薛亦晚轻叹了一口气,“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们封家应该更明白这个道理,就算是命如草芥,求生之时,万民便如洪流。”
封玉起更急了,“那你……”
“我留下,不然万民庄的动乱平息不了。”薛亦晚正色地看着封玉起,“你是封家嫡女,要是将封家牵扯进来恐怕这事情更难了了。”
薛亦晚对着封玉起微微颔首,实则封玉起是没有立场非要插手帮忙的。
“多谢。”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误会,这一刻薛亦晚真心道谢。
随后她返身走到了初七的身边,提高了声音,“我不会逃,这件事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你害死了这么多的人,你还有脸留下来,是想害死更多人吗?大家别被她骗了!”
“万民庄好好地过了这么多年,成千上万的兄弟姐妹活得好好的,都是她带了人来害我们!她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薛亦晚望向了这个煽动民众的人,他破破旧旧的麻布衣裳下微露出一点白色的衣角。
穿着棉布衣裳的流民?真是有意思……
原来如此,看来自己还是没能够压下消息,已经有人盯上自己了!
薛亦晚虽然多日劳累下已经很是憔悴狼狈了,可挺直了背脊神色凛然地站在台阶上便自有一股上位者的威仪,压得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说我害死了人,证据何在?!”
那人自以为逼得薛亦晚临死前还要嘴硬,心里暗自得意地走到了人群前头,怒斥道:“你口口声声说要为我们治病,可到头来呢?死了这么多人,你怎么解释?!我就是要替万民庄受害的人出头!”
薛亦晚冷冷瞥了他一眼,“出头?只怕你没有这个资格!初七,扒了他的衣裳!”
初七一怔,虽然不明白薛亦晚的意思,但还是极快地用门栓将那男人制住摔在了地上。
随后在所有人即将爆发怨气之前,狠狠地扒下了这人的麻布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