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晚走到轮椅旁扶起了穆君毅,随后才跪下行了礼。
穆君毅拱手行了一礼,随后开口道:“儿臣听闻京都出了大事,故而十分担忧。”
一屋子寂静得连雨滴落在屋檐上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昭文帝看着他那张因为长年在病中而有些苍白的脸色,这才放松地垂下了眼帘,微微颔首道:“既然来了就一道听听,你身子不好,坐着吧。”
穆君毅也不推辞,衣摆一动便坐回了那轮椅上。
优雅从容的动作中透着骨子里的矜贵,一时之间一旁的晋王穆余清就被衬得没了半点风华。
这时候昭文帝目光一瞥就瞥到了一旁跪着的薛亦晚身上,“薛家的丫头,平身,退下吧。”
薛亦晚却是跪直了身子,“臣女有事要禀告皇上!”
穆余清眉头一皱,开口道:“父皇,不妨让儿臣先汇报完城南一事。”
昭文帝点头。
穆余清瞥了眼地上跪着的薛亦晚,望着她的脸色,倒不像是来求饶的,莫非她已经有了对策?不可能!
镇定下来后他继续说道:“儿臣已经封锁了城南,和薛太医合作筛查城南带病之人,一旦核实便立刻送往疫病来源地万民庄,一定会将这次瘟疫对京都城的损害降到最低!”
顿了顿,他继续道:“如果万民庄内情况恶化无法控制,那就只有为了南陵社稷而牺牲区区一个万民庄。”
薛亦晚没有回头,但也听得清楚,果然,这件事还和穆余清脱不开干系。
她掌心按在冰凉的地砖上,血肉模糊的伤口也减轻了痛楚,冰凉之意刺激着她,压下了满腔的怒火。
和穆余清之间的债还得一笔一笔慢慢算!
一旁一个官员忙站出来称赞,“王爷高瞻远瞩,这次疫情能得到控制的话,王爷大功一件呐!”
另一个官员也忙站出来,“臣同意晋王殿下所言,只有这样才能确保京都城的安全,也只有将疫病控制在万民庄才能稳定住百姓!”
随后又有几个官员站了出来赞同穆余清的做法。
昭文帝斜倚在龙椅上,目光移到了地上神色凝重的薛亦晚身上,“薛丫头是为了薛家而来?”
穆余清自然是知道内情的,况且薛家这件事已经全然交由薛正平和薛安兰了,薛亦晚当然不会因为薛家而来。
穆余清紧盯着薛亦晚,这种对女人的失控感让他很是不悦。
穆君毅则是依然沉稳而坐,神色没有半点波澜,他知道,只要他豢养的这只猫儿敢站出来,那就一定是有了法子,她一定不会让自己失望。
薛亦晚深吸了一口气,再次行了一礼,“回禀皇上,臣女这次前来是代表了妙春堂上下。”
昭文帝略有些沙哑的声音缓缓念着:“妙春堂?”
穆余清脸色一沉,看样子这女人是真的什么都敢做!
他不甘心地上前一步拱手道:“父皇,儿臣得到的消息是万民庄内有城南妙春堂的人手在,其他,儿臣还没得到消息。”
昭文帝抬起了眼皮,“薛丫头继续说下去。”
薛亦晚道:“臣女想求皇上给臣女一个机会,臣女愿意诊治万民庄这次的疫病。”
“皇上三思啊!”户部侍郎曾进连忙上前拱手道:“这件事耽误不得啊,要是治不好,这疫病蔓延开来,京都城如何自处?!届时百姓大乱又该如何?”
接着几个官员纷纷站出来附和曾进。
穆余清也开口道:“薛二小姐恐怕是太过乐观了,这是瘟疫,不是一般的疾病,要是爆发,无人能担责!”
薛亦晚抬眸道:“臣女对此病有所涉足,只要给臣女时间……”
“启禀皇上!薛太医到!”
薛亦晚一怔,蹙起了眉。
片刻薛正平便疾步进了御书房,行礼道:“微臣参见皇上!”
昭文帝沉声道:“薛爱卿平身,这里正好有件棘手事,算起来也是你薛家的事,薛爱卿倒是也听听。”
薛正平一眼扫到了薛亦晚,心里咯噔了一声。
穆余清开口道:“薛太医,你分明是同本王说此次疫病万分凶险,怎的薛二小姐却要前去诊治?莫非薛家知情不报?”
薛正平吓得跪在了薛亦晚边上,喊道:“王爷误会了!下官绝无半点虚假,这次疫病来势汹汹,最好是及时遏制啊!”
薛亦晚珉唇压下了冷笑,她现在也别无他法了,这条路已经走了,如何能回头?
“皇上!臣女还是那句话,只要能给臣女十日……”
“逆女!你放肆!”薛正平抬手就要挥上去。
“薛太医,这是御书房,不是薛家。”穆君毅冰寒的声音刺得薛正平半空中的手都是一僵。
薛正平白着脸急声道:“薛家向来对皇上忠心耿耿,这逆女如此放肆,微臣只当没这个女儿!微臣恳请皇上重罚这等孽障!”
薛亦晚冷笑着垂眸,视若罔闻地跪伏下,朗声道:“臣女若是控制不了这次疫病,甘愿承担死罪。”
穆余清冷哼了一声,“死罪?薛亦晚,你一人的死就能抵过对京都城的威胁?本王看你太过放肆了!”
“若是本宫也愿意替她担这罪责呢?”穆君毅清冷的语调缓缓落下,惊得整个御书房一片冷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