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好衣装,冯润前往长乐宫的安乐殿请安。
她着一袭对襟水绿色的衫子,罩一件玉色烟箩的轻纱半袖,下摆围一条盈盈袅娜的青碧罗裙,腰间挂上一条淡黄色的流苏,在头上挽上一个蝴蝶髻,用一支翡翠绿簪固定住,看上去妩媚又不失清秀。
安乐殿外,远远的看到拓跋宏身着月色锦服的身影进了宫殿。冯润的肩膀轻轻一颤,心底翻涌起失落与悲凉。
“贵人,可还好?”
她屏气一笑:“没事,走吧。”说着,走了进去。
安乐殿内,太皇太后斜倚在软榻上拨弄着佛珠,冯媛和高美人立于一侧。
拓跋宏为太皇太后奉完茶,回眸见冯润进来,温润一笑,上前抓住她的手一把揽进了怀里,在她的耳边溺宠地亲昵道,“你今天真美。”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捏着她的肩膀以做警示。
冯润心下酸楚,但还是巧笑嫣然地配合,“陛下喜欢就好。”
“咳咳咳!”一阵提醒地轻咳响起,。
冯润忙故作娇羞地挣脱拓跋宏行礼,“臣妾给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吉祥。”
太皇太后冷哼一声,并未叫她起身,而是一脸慈祥地看向冯媛,“媛儿在宫中可住得习惯?”
美人高照容沉默地立于一旁,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
冯媛担忧地看了冯润一眼,唯唯诺诺地回答:“回太皇太后,住得习惯。”
太皇太后微笑,“咱们姑侄之间客客气气倒显得生份了。”
“诺,姑母。”冯媛乖巧道。
见冯润还跪在地上,拓跋宏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刚刚故意和她表现得那么亲昵,明眼人都能看出谁得圣宠,可太皇太后却故意对冯润的请安若视无睹,这是故意给他眼色看,让他下不了台。
“皇祖母,您还没叫润儿起来呢。”拓跋宏提醒着,脸上洋溢着和煦的笑容,他知道,老太婆是对冯润起了疑心,他越是宠幸谁,她就越不会轻易放过谁。
太皇太后看向他,目光中有着令人读不清的情绪,这才诧异地看向冯润,“润儿,瞧瞧,陛下都心疼你了,还不快起来?”
拓跋宏的面子她还是会留的,毕竟是一国之君,她也不想落下话柄。只是当下这个局势,她有些看不透了,这个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的皇帝真的一如当初?此番试探也未有结果,难道是自己多想了?
“谢太皇太后。”冯润低眉起身。
太皇太后故意拖着腔,“怎么还这么生分?”
“是姑母。”
“嗯……”太皇太后点点头,没有再理拓跋宏,抬手懒懒地摆了摆,“本后累了,都退下吧。”
“诺。”
众人行礼褪去,行至门口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声音,“润儿,你留下陪陪本后吧。”
“诺。”她折回,立于一旁看向拓跋宏,拓跋宏冲她暖暖一笑,在她耳边暧昧地说,“这才刚开始……”说完,扶着高照容的肩膀先行离开了,冯媛则跟在身后尾随离开。
冯润心惊,却也只好故作淡定地一笑,让众人误以为拓跋宏对他说了什么暧昧的话。
…………
雕花的紫檀桌案上,一尊朱雀青铜鼎的口中吐着袅袅轻烟。太皇太后闭眼靠在软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摆弄着手中的玛瑙佛珠,许久没有说话。
冯润站在一旁等候着,不知过了多久,太皇太后终于睁开眼睛,若无其事地问:“陛下待你可好?”
冯润微微一笑,“回姑母,陛下待润儿甚好。”
“嗯。”她点点头,“本后知道陛下一直都很喜欢你,如今高美人已经诞下皇子,你身为冯家的女子,要以大局为重,明白吗?”
“姑母放心,冯润一定会以大局为重,争取早日为皇家添香火,不会独享皇恩的。”说这些话的时候,冯润的心底一阵酸楚,却也只好隐藏在心底。
她点点头,抬眼将冯润上下打量了一番,笑了起来,“鲜卑人一向看不上汉人,你这么明目张胆地在宫里穿汉服,就不怕遭人口舌吗?”
“姑母您是北燕人,想必不会反对侄女这么穿吧?”
闻言,太皇太后瞬间收起笑容,冷声道,“这天下是鲜卑人的天下,这里是鲜卑人的皇宫,不是冯府!说话做事要谨慎,否则连本后也保不了你!你身为冯家的女儿,别拖累本后才是!”
冯润心中一惊,忙跪地,“诺,润儿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本后不想见到你,你回去好好反思吧。”说完,又重新闭上了眼睛,拨弄起了手中的佛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