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启奏帝君,降下罪来处置林慕白,便是名正言顺。
谁想,傻子也有脾气,而且脾气不小。
苏厚德本就一把年纪了,如今被容盈这一脚踹得吐血,最后不知是因为气恼过度,还是因为伤势太重,直接厥过去了。
苏离慌了神,容哲修轻叹一声,“送回去,好生诊治。”
明恒颔首,招呼人将苏厚德抬上马车。
“世子爷就不担心吗?”明恒道。
“担心什么?是我爹下的手,皇爷爷还能跟我爹计较吗?旁人倒也罢了,我爹可惯来不讲理。朝堂上不跪不坐不行礼,朝堂下不言不语不结党营私。”容哲修撇撇嘴,“天下人谁不知道,我爹有心病,神志不太清楚。若皇爷爷要与爹做计较,就不怕天下笑话他吗?当朝帝君,跟个傻子瞎起哄。”说这话的时候,容哲修带着少许悲凉。
谁愿意承认自己的爹,是个傻子呢?
他也不愿意,只不过这些年,慢慢的,慢慢的也就接受了。
爹是为娘疯的,对他这个儿子而言,算不得坏事,也算不得好事。喜的是,爹这颗心始终属于容哲修的娘亲,悲的是在容哲修六年的岁月里,他从未见爹笑过。所有的皇家子弟都有父母陪伴出行,唯独他从来都是独自一人。是故百无聊赖的时候,他便会进宫去找皇爷爷和皇祖母。
皇祖母,就这么一个儿子,如今也就他这么一个孙子,自然心疼得不得了。
可祖父母的爱,始终都无法取代缺失的父母之爱。
这是容哲修心里,唯一的遗憾。
而这遗憾,怕是再也圆满不了的。
因为,娘死了。
“皇爷爷的信件,还没到吗?”容哲修上了马车。
明恒颔首,“估计还得再等等。”
“我爹下手还挺快,我磨破了嘴皮子都没说动小白,他倒好--”容哲修撅着嘴,“难怪人家说,光说不练假把式,爹直接煮成熟饭了。”
明恒轻叹一声,“殿下若还是多年前的殿下,也许会更快。”
只可惜--。
马车,摇摇晃晃的回城,对于当日之事,五月始终保持缄默,对任何人都是只字不提。那一声长啸,如今还在耳边徘徊不去。他想起了那万箭齐发的状况,想起了很多年前,似乎也出现过这样的事情。只不过那些执行者,最后都死在漫天黄沙之中,只有他一个人茹毛饮血的活了下来。
不知不觉,鼻间竟然有些莫名的酸涩。
他们这种人是不该有感情的,可为何--往事历历在目,恍若昨日重现。
一声叹,多少无奈,多少杀戮夹杂其中。
马车内,容盈还紧紧的抱着林慕白,神情与以往并无异样。一惯的盯着她,面无表情,眸中毫无波澜。他喜欢抱着她,喜欢就这样出神的望着她,怎么看都看不够。
林慕白轻柔的搭上他的腕脉,脉象如故,并无多少气色,心血阻滞较之寻常似乎更严重了些。想起昨夜那一幕,一抹绯红再次浮上面颊。她这般不着片缕的躺在他的怀中,竟是如此的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