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扇门打开后,却在他人生的路上狠狠推了一把,把他推出一个趔趄,他狼狈的摔在地,头破血流。
门后,是他母亲的尸体。
有细细的鱼线绳子缠在她的脖子,鱼线另一端,却是……绑在门把手上。
小小的少年,站在门口,看着他母亲的尸体,在几个秒钟之后才明白他方才做了什么。
那格外难拧的门把手,他每次加力拧动,都把鱼线更紧的勒在她母亲的脖子一分。
他母亲穿着最心爱的一套衣服,妆容淡淡却极精致,脑袋歪成一个诡异的角度歪在门口,鱼线勒在脖子里,薄薄的皮肉被挤破,血啊肉啊被细细的鱼线穿透,翻裂爆开。
这是小小的少年深深刻在眼里的一幕。
他在几个秒钟看到了这些后,第一反应是冲进房间打电话,打给的是沈家的私人医生,拖着电话他蹲在母亲身边,电话里医生蓦地大起来的声音让他耳朵嗡嗡作响,他两根手指落在母亲鼻下,却什么都感觉不到,她才发现母亲的身体已经冰凉,脸上呈了灰的白色,心口的位置半点跳动没有。
于是他握着电话,语气清晰,他说,“医生,她死了,你不用来了。”
骨子里到底是沈家人的血,他母亲发脾气时骂他父亲一样的,“说什么理智,根本就是冷血”……
医生后来说了什么他记不清了,手里的电话早落了下去,楼下的佣人终于注意到这里的异常,一声尖叫几乎吓软了腿,那个时候,小小的少年已经给他的父亲打了电话。
他的父亲从那天开始像失去了笑的能力,对他严厉非常,而他从不吭声喊累,他也从没说,那天之后的每一个夜里,他再未安稳睡过一次。
每夜他都会惊醒三五次,每次都是捂着脖子大口呼吸,浑身冷汗,跟死过一次似的。
“大概三五年吧,那时候最严重,后来轻了些,直到三年前,才真正算好些。”他看着莫羡,“外界传我洁癖,身体和心理双重的,但其实,在你之前,我不能跟任何人一个房间同住,就算是何遇季三他们,一方面怕我的毛病影响到别人,另一方面,我录下过自己夜里睡着的情形。”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顿了下,似在斟酌用词,他说:“我看过自己噩梦里醒来的模样,不夸张的说,眼神像个杀人犯。”
他语气平淡的说着让人心惊胆战的词,深黑的眸子看着莫羡,眼神里有的只是平静,他说:“这也是这个房子里到处都是摄像头的原因之一,万一我某天真疯了,别人说我怕是不信,大概只有让我自己看到,才能真的,为民除害吧。”
话到最后,带了些浅淡的玩笑。
他面上平静,语气也平静,说出的话没有戾气,更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可莫羡……
心脏被死死攥住了似的。
疼……
心疼……
眼眶狠狠的酸,她什么也没说,冲上去,直直跑向他,什么话都说不出,她狠狠的,用力的,抱住了他。
抱的姿势并不浪漫,她像要保护什么似的,连同他的两只胳膊并着他的身体一并抱住!
什么都没说。
不需要他的回应。
她只想……
紧紧抱住他。
那些悠长的岁月和艰涩的记忆,她想一齐穿过,想回到那个他还是小小少年的时候……
给那个少年,一个这样的拥抱。
或许什么都无法改变,他的痛苦和承受,她无法分担半分,可还是想做些什么,拥抱或是什么都好,她想,陪他走过那些。
“对不起……”
低低的,带着血腥气似的,她紧紧抱着他,不住的呢喃重复着这三个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心脏被狠狠的攥紧,那沾了血的鱼线穿过了漫长的时间缠在了她心头血肉似的,她难受得快要死过去,抬头……
可她死死抱着的人啊,那么平静的眼神,深黑的眸子里,那些放在她身上早无力承受的东西,早融化在了他的骨血,他眼神里细碎的冰和冷,他身上迫人疏离的气息,他没有表情的脸,他的一举一动,他的一呼一吸,那些常人无力承受和背负的东西,早就……同着无情的时间一起,铸就了现在的他。
“没事了,都过去了。”
低沉的声音,似乎想摸摸她的脑袋,但胳膊还被她死死抱着,他不难挣开,却没有动,由着她的动作,只是低头,在她发顶轻轻触碰了下。
“沈白……”
她终于受不住,埋头在他胸膛,恨不得挤进他胸膛,恨不得化入他血肉,把那些痛苦清理干净……
头顶,他似低低轻轻叹了口气,说:“你啊,才刚开始便这般……”
后面的话,他如何忍心说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