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忽然恼了:“余兄,岂可用黄白之物这等世俗的东西来衡量这册子的价值?”
余初一挑眉,不温不火地道:“在这世上活着的不都是俗人?那这世上之物,也都是由俗人所创造,可不就是俗物?又如何不能用黄白之物来衡量其价值了?”
王谦顿时哑口无言,余初笑道:“王公子若肯割爱,在下感激不尽。当然,王公子若是不肯,在下也不会勉强。”
王谦正要顺着余初说的这个话拒绝余初的请求,余初却紧接着便道:“不过,王公子既然已经将这册子拿了出来给许多人知道,那想必以后王公子家应当不得安宁了。那些人寻上门来,迟早也会将王公子这本册子给翻找出来据为己有的。王公子当知,那可不止一个人。”
王谦当即便有些动摇,余初再下一剂猛料:“依在下看来,王公子对这本册子也并非有你所说的那样看重。”
王谦立刻炸毛:“余兄这话何意!”
“王公子不必动怒。”余初笑道:“我如此说自然是有我的道理,王公子不妨听听在下的依据。”
“那你说!”王谦气鼓鼓道。
余初说话的语调不紧不慢,娓娓而道:“王公子将这册子暴露在人前,是因为受不了众人在你面前炫耀家中藏书,由此可见王公子是一个受不得激将的人,且有一定的攀比心理。在这样的基础上,王公子也是为了炫耀,将自己这本藏书册子给拿了出来,吊足了众人胃口,引得众人眼红,随即展开了一场你追我赶的争夺戏码。但就王公子甩掉那些人,来到我二人面前时的表情来看,王公子是相当愉悦的,至少对于戏耍了那些在你面前炫耀的人王公子是十分得意的。王公子,在下说的可对?”
筱雨在心里对余初这番话鼓起了掌,脑中灵光一闪,筱雨接话道:“而且王公子你将册子交给我这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也有些轻率。王公子你也说了,你已经做好了回来后我已经不在这儿的准备了,不是吗?”
王谦面上的动摇更大了,余初微笑道:“王公子,肯否割爱,还望王公子多思量思量其中的利弊。毕竟,王公子也不是非要这册子不可。至于价钱方面,王公子尽管开口。”
余初先分析了王谦要回这册子后可能面对的境况,让他心里对未来能否继续保有这册子产生了担忧,接着他又攻击了王谦的心理防线,让他得出“其实这册子对我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的心理暗示,紧接着又给王谦许了个“价钱你随便开”的诱惑甜头,层层推进,大大增加了王谦答应他的可能。
筱雨面上不显,但心里却也对余初这样的“谈判”方式竖起大拇指。
王谦思虑了一盏茶的功夫,到底还是咬咬牙答应了。
“余兄和秦姑娘都是实在人,要真有据为己有的念头,就不会等到我再次出现在请茗馆里了。”王谦从筱雨手上接过薄册手札,有些恋恋不舍地抚摸了片刻,道:“想必余兄已经看过这本簿册子里的内容了,余兄是个内行,应当知道这是何人所作。”
说着他抬头看了言余初,余初轻轻点了个头。
“如宋允一般的读书人,宋允之后,大抵不会再有了。”余初道。
王谦点头道:“不瞒余兄说,在下钦佩宋允之极,本是想将这本宋允亲手做作的手札作为家传之宝代代传下去的。但听了余兄一番话,在下顿时领悟到了自己的肤浅。这手札在下便以一文的价格,奉给余兄,希望余兄能好好将它保留下来。”
余初点头笑道:“王公子请放心。”
王谦珍而重之地将手札递到了余初手里,不舍地再多看了一眼。筱雨见交易谈成,心里想着余初身上估计不会带铜子儿,便从自己身上掏了一文钱,速度极快地递到了王谦手中。
王谦不再多留,拱手对余初和筱雨告别。
等王谦的影子瞧不见了,筱雨忙向余初那边伸手,要从他那儿取走那本手札。
“你做什么?”
余初地闪躲到了一边,没让筱雨得逞,似笑非笑邪恶地瞧着筱雨,道:“这手札王谦可是卖给我的。”
筱雨白了他一眼:“铜子儿可是我给的,谁出的钱,谁才是买主。这手札当然是归我。”
筱雨站起身要从余初那儿将手札抢过来,余初的动作却比她更敏捷,眨眼间的功夫就从这边儿跳到了对面去。
“余初,把手札给我。”
筱雨站定,沉着脸看着余初,也不再与他争夺。
余初笑言道:“丫头,可别急,等咱们用了午饭,再好好梳理梳理,这手札,到底该归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