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慢慢抬头,看陌生人一般看着他,眸光根本没有聚焦。
“岑心,我是谁?”他低声问。
岑心的目光直直的,好久,才低低出声:“我恨你!”
祁乔阳的心口一抽,用力将她往怀里拉,双臂将她抱得紧紧的,生怕她会飞走一般。“是的,我可恨,我真可恨!岑心,你可以打我,骂我,杀了我都可以……”
岑心当然不会真的去杀了祁乔阳,能激起她挥刀的永远只有那一个人,因为爱之深,所以才会恨之切。如今,他们再次变成了两条平行线,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她依然记得霍凌宵放她走的时候说的话:“可心,如果因为过去,你跨不过去,我不会逼你。但你记住,不论到了哪里,遇到了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还有,我会一直等在这里。”
这就是霍凌宵,光明磊落,英雄凛然,处处为她做想。
可祁乔阳说得对,就算再爱,都不能找一个害死了自己父亲和弟弟的人做丈夫。第一次是她不知情,而第二次,则真是大逆不道,愚蠢至极!
她闭了眼,更沉重的羞耻感涌了上来,她永远不会忘记,是她亲自领着霍凌宵找到保险柜又是她亲自把密码告诉他的,父亲和弟弟的死,她是最直接的刽子手!
她再次回到了从前,穿质量最差的衣服,住环境最差的地方,用冷水洗澡,想一切办法折磨自己!只有这样,她内心的痛楚和难堪才能减轻一些。她甚至主动联系了美国的拍摄搭档,要求再次去野外进行野生动物的拍摄。
她是在机场被祁乔阳给扯回来的,祁乔阳气得几乎要疯掉,对着她就是一番狂吼:“你疯了吗?还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你知不知道你是个女人,哪里有女人去那种鬼地方的!”
祁乔阳自然不是她的对手,最后,是他的保镖们将她制服的。
岑心狠狠地朝祁乔阳的腹部踹了一脚,责怪他的多管闲事,祁乔阳疼得直咬牙,却上前一把将她抱住:“岑心,我就不行了吗?我哪里比霍凌宵差?他能爱你,我也能爱,他能疼你,我一样能做到!你爸爸不是让你好好活下去吗?我可以达成他的愿望,求你不要再逃离了!”
“我根本不配得到任何爱,根本不配!”岑心终于崩溃,烦乱地对着他一阵乱踢的狠狠地拍打自己。最后,他不得不下令,让人把她打晕。
岑心从祁乔阳的住处醒来时,并没有如预想中那般胡闹,倒是安静得很。她进了房间,给自己冲了个凉,祁乔阳进来时,看到的是一个唇角泛乌的她。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他走过来触她的额头,触到的是一片极致的冰冷,“怎么会这么凉!”
当他看到她湿淋淋地头发时,有些明白过来,冲进去一看,热水器的按钮给她按到了最低温度,而家里的热水器的除了制热还制冷,最低温度是零下十度。
“岑心,你就是个疯子!”他气得直骂人。
岑心懒得理他,对着窗户吹头发。
六月的天气渐渐热起来,倒是不怕着凉,只是这一冷一热,还真怕她受不住。祁乔阳将窗户用力关紧,看着眼前的岑心,全身充满了无力感:“你告诉我,怎样才肯好好地待自己!”
没有回答他,岑心只是收拾自己简单的行装,不冷不淡地开口:“我要回家。”
祁乔阳没有办法,只能送她回家。只是,当车子滑进贫民窟,看到一片毫无安全性可言的房子时,他的脸再次绿掉:“你就住在这里?”
岑心直接扯开车门下了车,算是给了他答案。他冲了下去,强行将她往回拉:“不行,这里根本不是住人的地方!”
岑心一扯,将自己的腕抽了出来:“祁乔阳,不要用任何方式来关心我,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她走得干脆利落,毫不留恋。
祁乔阳的自尊心被无情打碎,忍不住出声喊出:“如果是霍凌宵,你还会这样无情吗?”
步子一顿,岑心停在那里,她低头看了会儿地面,最终没有给予任何的回答,离去。虽然她一个字都没有说,但祁乔阳已经知道答案,这样无情冷血的岑心,也只有在听到霍凌宵的名字时才会停步。
他跟着岑心回了那所谓的家,到了门口,再次抽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