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何璟准备发出去的折子看完,胡楚元忍不住和何启功赞叹一声,道:“总督大人还真是很精明呢!”
“若无此能,焉可高居此位?”
何启功傲然的一抬眉,显得很是得意,似乎那几个提议中也有他的出力,可他随即又叹道:“可惜,叔父还是觉得这三个理由也缺乏力度,未必就能扭转局面。所以,他让我立刻来和你商议,乘他在京城叙职的这段时间好好周旋一下。若是等他叙职之期结束,离开京师之后再想扳回局面就异常困难了。”
胡楚元微微点头,慎重的思量片刻,随即和何启功道:“你回去就和总督大人说,让他在折子里再加上这样的两个提议。其一,福建船政半买半造,借买船之机从西洋购入设备和技术专利仿造新船,外派船政学员在欧洲各船厂学艺,使我们的造船水平曰渐提升,十年后即可自造世界一等的铁甲舰。其二,等福建水师的舰船增多,移旧船于南洋水师,而南洋水师也不用额外增加军费新购舰船。”
何启功喜笑道:“妙哉,贤弟果然不是一般人啊。只要加上了这两条,朝廷必定无法反驳,至少也得分一笔军费给我们。”
胡楚元道:“确实是这样,咱们半买半造,如果不能买船,那就难以仿造新船。”
“另外还有一事……!”
何启功要商议的事真不少,说完了奏折的事,他又压低声音和胡楚元密语道:“叔父往年回京叙职都会暗带一笔资金,疏通京师各位大员,内结外交。今年要疏通的事情特别多,和李合肥争夺军费更不是易事,所以……叔父想从你这里抽一笔款子。”
说着这番话,他也悄然观摩着胡楚元的神色,不知道胡楚元会不会同意。
胡楚元不置可否,问道:“大概要多少?”
何启功伸出三根手指,道:“怕是还要三十万两银子,首先就得先撬开恭亲王,这可不那么容易。”
胡楚元道:“我写封信给你,你直接去京师荣宝斋找我家的大掌柜沈富荣,他会准备好一切。只要是在京师疏通人事,五十万两银子以内,伯父随时可以抽调。”
何启功大喜,笑道:“三十万两银子大致就足够了,若是砸出五十万两银子,此事就直接可以定下来,咱们这里砸出去五十万,以后每年至少能增出一百万两的军费。”
顿了顿,他又道:“此些事怕是无所收益,这五十万两银子怕是有去无回,为朝廷之事而损自家,贤弟……果然有令父急公好义之风。”
胡楚元却道:“兄长不用多想,我这也是为了自己的仕途,福州船政衙门若是经费充裕,我做起事来也顺利很多。该花多少就花多少,无需介怀!”
他心里清楚的和明镜一样,这些银子一半是为了疏通福州船政衙门和福建水师的经费问题,另一半是何璟自己也要在京师活动。
何启动当即笑了几声,道:“那好,我这也就明白了……贤弟其实也可放心,叔父断然不会让自家人吃亏的,但有叔父坐稳闽浙总督之位,贤弟家经商盈利的事,那也就……!”
这番话不用说的太清白,两人心里都很清楚。
胡楚元的生意经做的这么顺利,顶多是三成的功劳归他,更多还是依靠左宗棠和何璟的暗中扶持,这两位总督大人虽然不出面,下面的巡抚、道台、知府可是跑断了腿。
眼下就可以这么说,只要胡楚元暗中出钱出力,替左宗棠和何璟谋就官场上的那些事,自己再精明谨慎一些,步步扎营,胡家在生意场上就不会有什么问题,赚钱的速度更是惊人。
至于以后嘛,以后就要看看谁是新任的两江总督和闽浙总督,可那也得是1885年之后的事情。
这几年间,胡楚元相信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去运作,说句难听话,如果能让他来决定人选,他绝对舍得一次出资个几百万两银子。
这种买卖只要干好了,干漂亮了,几百万两银子的投资也能一年收回来。
至少,他得帮梅启照谋取一个总督的位置,如今,他和梅启照早已是绑在一条船上。
再向后发展……胡楚元明白,那时候就得靠他自己。
此时此刻砸出去五十万两银子,若是能将福州船政衙门的事情运转好,那就是他控制一个强势舰队的基础。
想着这些事,他心里就冷笑。
跑去南洋发展海军算什么本事,他还就是要在满人的眼皮底下控制一股海军,运作好了,那就既能自保,又能肘制满人,更能在关键时刻起到釜底抽薪的作用。
他正这么想着,盘算着,何启功就将另外一封密函也给了他,道:“我南下的时候,兵部尚书沈葆桢沈大人也托我送一封信给你,具体要和你说些什么事情,我也不清楚!“
“哦?”
胡楚元微微有些诧异,他和沈葆桢并没有什么来往,当即,他就将信拆开一看。
信中的内容让胡楚元大感意外,原来,沈葆桢直接告诉他船政衙门内部有一笔私款,也就是传说中的小金库。
船政衙门刚创立的时候,因为朝廷拨款总有剩余,沈葆桢不可能再将款子送回京师,索姓就将款子截留,分拨给叶文澜,委托他用这些公款经营生意,发放利贷。
等到沈葆桢从两江总督上调京师任兵部尚书时,总计私藏公款194万两白银,苦心经营多年,总款额约为344万两白银。
这已经是一年前的事。
今年,叶文澜又私自调用了20万两白银,总款额具体又达到多少,除了叶文澜,别人都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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