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不易,求死更难。
当身体重新沉入冰冷的海水,她激动狂躁的心瞬间获得安宁。其实她不曾想过要自行了断,只是苏醒那刻心痛得不知所措,不得已逼自己跳入冰冷的海水中,暂时靠冷却来麻痹六感。待挑战至生命的极限,她睁开双眼,正想划水冲出海面。忽觉身后异样,腰身被一强力紧锁,似蟒蛇缠身般无法移动。
她本能地挣扎,回望,只见那张冷峻的脸正安详地凝望着她,紧缠腰身的不过是他的一只手臂。惊愕间,她手指上画,意为求生。之前是他救醒的她,还问过她的名字。如有恶意,断然不用等到她再次苏醒,期间定有误会
意料之外,他对她的求生暗示无动于衷,铁钳般的手臂揽得更紧,面无表情地望着她垂死挣扎。无奈地合上双眼,她放弃在他怀里的抖动,遗落的眼泪未能成形就已散入咸咸的海水,憋得发紫的唇缝吐出最后一个气泡
爹爹总说,她出生那日天边双凤翱翔,得神眷恋眉黛羽铃。身家府邸虽不落在繁华之都,那东北小城也足矣让她万千宠爱地幸福成长。从记事开始,她不曾掉过眼泪。每每略受委屈酸鼻头时,姐姐总能找到奇异妙法逗她眉笑颜开。
不记得自己最后一次哭泣是何时,只知五官六感俱灭前吞下的那口海水,咸淡如泪,勾起无数的悲伤可,她的过去不曾有过这般苦楚的记忆,何来悲切之情
“高僧定是与小女有缘,劳烦给小女取个小名”恍惚间,她似听到父亲熟悉的亲和之声。
“若大女儿名中带兰字,此生相安无事。小女儿名中带羽字,可富贵齐享。轻兰和菱羽,可满意”
她极度想看清高僧的面容,可惜襁褓包裹得太过严实,她的世界里只剩一片无知的黑暗,冥冥中听到一声感叹:前世纠结,今世做姐妹,也是可喜之事。
时光一晃便是数个年头。还记得那个飘满栀子花香的后院,她独坐在高枝头,遥望蓝得深透的天空。那年,她只有三岁,生命却仿若度过好几个世纪。
“菱羽,下来”姐姐匆匆跑到树下,急得大喊。
前世纠结
她低头望着姐姐那副一模一样的身姿,忽然问:“姐姐可有前世的记忆”
“赶紧下来”姐姐又是一声高呼。家丁们紧跟而至,七手八脚地急着爬上树枝。她忽然站直身姿,张开双臂,仰望着碧蓝的天空,故意滑落枝头。那次断了六根小肋骨,高烧昏迷数日。从那以后,她常常会出现一些超乎年龄段的奇异想法,并付之行动,胆大妄为到不知死活的地步。比如,曾深夜偷窜入古林,只为寻找梦里出现过的怪兽;曾跳崖落海,寻觅传说中的人鱼歌影;也曾偷食野果,感受毒素的蔓延
为此,父亲请来无数名医,灌她喝下不少药水,求得几十载的安宁。有时她想,她的“后知后觉”怕是父亲的药水灌成的迟钝。不过那些日子,有姐姐相伴左右,她不曾缺少呵护关爱,生活依旧充满快乐。只是后来,她常常梦到一个荒岛,空无一物,只有一望无际的银沙
银沙
细软顺滑,流过指缝不留一粒残沙
身轻如燕的她放飞心情,漫跑在白沙间,一路洒下海豚音般的哼唱,悠远而神秘。蓦然回首,她瞭望那片空旷的海域银白沙滩和深蓝海水的分界线上,没有浪花的冲刷,亦不见自己的足迹。一切静谧得诡异,如幅玄幻之画。身在画中却连自己的影子都极度不真实忽然耳鬓“淅淅簌簌”磨响,似闻到一阵细微耳语:
“金色羽铃花,在哪里”
金色羽铃
她转头侧望,忽见一只拳头大的蜘蛛急速攀爬至耳际,尖利的肢脚不停在耳膜间织网,扰动敏感神经“惊憟”在一瞬间直透全身在四肢震抖中惊醒,她无意间抓住一只空袖,心头骤寒
还是那张冰冷的面容,带着瞬间万变的魔幻双眼,凝望着她。一侧正熊熊燃烧的火光印透他身体的轮廓极致到几近完美的“酷”让几度想追问的她,怎么也无法开启紧黏的喉头。
额间渗汗,是心头余惊未了
几滴甘露顺着他的指尖,滴落在唇齿间,她本能地吞咽。那是和着药物清香的甘露,入喉瞬间,她顿觉全身舒畅,疼痛剧减。下意识地放开手中紧拽的空袖,她望着他转过高岸的身影,单手撩拨一侧的篝火。心随着高燃的火光,平添几分暖意。
“可否告知,你的名字”她终于拾得能力,启齿相问。
“无名”他答得干脆。
“你我并不相识,为何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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