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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铁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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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向喜欢在家里栽种些花木,以美化环境、怡情养性、活动筋骨。其中种植时间最长的要数那些苏铁了。十几年前从陈村亲戚处搬回两棵小苗,如今已繁衍出很多棵,其中直径30厘米的就有五六株。

    苏铁,又叫铁树、凤尾蕉。前些年莫明其妙地被联合国列为“濒临灭绝物种”其实它在这一带种植很广。人们常在门厅两侧各摆一株,甚至银行门口也如此,据说可以“驱邪”花木书籍上说它形格雄伟,我是深以为然的。也正因为这样,苏铁常使我联想到男人,总觉得它很像是盆栽花木中的伟丈夫。

    把苏铁比作男人,似嫌笼统。它不属奶油小生或娘娘腔的委琐阴柔的那一类。茎粗而直,表皮粗砺,抚之易被刺伤。它是高仓健、李默然演的邓世昌,而不是二十年前的唐国强!它是常绿的,即使在隆冬,浓绿坚硬的羽状叶仍英气勃勃地展开着,面对凛冽的寒风没有丝毫畏怯的样子。真的男人也应有这种气派。他有坚毅的意志在人生的风雨中独顶住家庭的屋厦,有宽厚的肩膀让伤心的女人依傍着痛哭宣泄,坦然承受一时的失意与落泊而绝无萎靡不振或怨天尤人。他用硬刺拒绝不怀好意的异性的诱惑,脊梁坚挺,铁骨铮铮。

    每年春天,是苏铁发新叶的季节。开始,一小束密生褐色绒毛的叶芽从中央拱出,其状酷似男性的阳物。几天功夫,叶芽便迅猛地向上生长,不经意间,便变成几十把翠绿的新叶舒展开来了。这过程很短,如果不是旦夕留心,会使人觉得有如魔术,像天方夜谭中的小魔瓶瞬息间释放出一个巨人。这是苏铁生命力的一种显示方式,看似突然,其实是蓄之既久的一次爆发。男人也常常是这样的。他们大多时候默默耕耘,不事张扬,信守沉默是金。一旦时机成熟,便捧出丰硕成果,让人震惊。这是很让那些半桶水偏要淌得很、取得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成绩”便抢着到处炫耀喋喋不休的小男人小女人自惭形秽的。

    种苏铁常会遇到的问题是害虫的侵食使它初长的新叶被毁,从此甚至会停发新叶达数年之久。开始,我一见新叶芽冒出便喷洒农药,但发现一点效果也没有。那些灰色微有光泽的丑陋虫子不知是从哪里窜来的,行动极快,往往在我还来不及喷药时已把尚未成形的叶芽噬光了。等到苏铁连叶芽也出不来时,那些虫子自然也不见踪影,这时,苏铁生长完全停滞了,原来的叶子慢慢变黄,死亡的阴影笼罩了它。

    后来友人教我一法:往中央芯处灌高浓度的农药。我决定试试。一连灌了十几天,约数月后,苏铁终于重现生机,新的叶芽长出来了。但不同的是,新的叶子不是从中央,而是从侧旁长出的,而且不是一束,是很多很多束,在顶部,在根部,虽不及由中央长出时的修长挺直,有些还呈扭曲状,像五线谱上的音符,但绿光闪亮,蓬勃壮旺。我这才明白,虫窝就在芯子里深藏着,多么阴险的一种入侵啊!

    男人做坏事也是因为潜进内心深处的魔鬼作祟。它们比女人的心魔更隐蔽,不是往叶子表面喷一些农药可以解救的。碰到这种情况,下猛药大概是难免的,而且必须“攻心”幸好他们在错误的道路上也未必良心尽泯,只要生命仍存,就有希望。作为男人,我深知往他们的“芯子”里灌药的,也许要靠女人。但女人常常不懂这个道理,喜欢园艺的女人似乎不多。

    阳光下我注视着我的苏铁常常浮想联翩。我借苏铁赞誉男人并不是自恋,因为我远不如它们完美。优秀的男人自然只能是男人中的一部分,我是愿意引之为知已,视之为楷模的。

    想到世间万物的机理竟有这样多的相通之处,难免独个儿会心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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