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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覆灭之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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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眼中闪过怒火和不屑,不服的说道:“末将只是就事论事,何来置评神王决定之说?况且神王只是要我等攻陷常德,并没有说是用何种方法,末将只是提出一个比较适合的方法而已,神将这么诬蔑末将,实在是让人难于心服!”

    张远望心中怒火更甚,大声道:“这么说,你是认为本将军的方法不合适了?”

    马将军并不示弱的道:“神将大人曾经说只要三日就可以攻陷常德,可是如今已经是第十日了,为何常德府还是在对方手中?由此可见神将大人的方法并不实用,末将提出另外一个方法有什么不对,况且”

    “住口!”张远望怒容满面的大吼出声“说了半天,你就是想说本神将徒有虚名,不能胜任西征大将军一职,对吗?”

    这是最近摩尼教军中对张远望的评价,此话一直让张远望感受到很大的压力和不满,一时愤怒下,张远望不假思索的就说了出来,对马将军进行质问。

    马将军的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这是神将大人自己说的,末将可没说!”

    “你,诬蔑上司,怠慢军心,按律当斩,来人”

    “神将大人,且慢!”

    “神将大人,请等等,马将军并非有意冒犯的!”

    “神将大人,马将军也是为我神军上下着想,请将军看在马将军以往功劳的份上,放过他这一回!”

    “”当诸位将军求情的话响起之后,张远望也犹豫了起来,好一会儿才愤愤的说道:“看在诸位将军的份上,本神将就不计较你这次,如果再有下次,定斩不饶!诸位下去准备吧,一个时辰之后,再次攻城!”说完,他的目光落在马将军的身上。

    “是!”马将军身边的一个将领拉了拉他,马将军才有些不情愿的说了声‘是’,不过眼中的不服和讽刺却是再明显不过的事实了。

    张远望狠狠的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一甩袖子大步离开。

    这些摩尼教军中的重要将领互相看了看,相视苦笑一下,纷纷回到军营去准备,此时他们心中对这场战争的信心是越来越低了。

    埃州的光明神宫中。

    晏几道随着侍卫来到一座大堂前,这名侍卫停下脚步轻声说道:“武相大人,请,神王就在殿中等候!”

    皱眉看了看这个宫殿,心中犹豫了一下才缓缓的说道:“神王真的在这里接见本相吗?”

    这名侍卫神色不变的说道:“小人何敢瞒骗武相大人?神王确实是这么吩咐小人的!”

    晏几道微微沉吟了一会儿,一咬牙道:“那好,你带本相进去!”

    这名侍卫摇摇头道:“神王只让武相大人一人进入,其余人等都不准进入,还请武相大人不要为难小人!”

    晏几道心中的疑惑更重,点点头:“既然如此,本相一人进去之后就是!”一边说,一边挡着别人的目光,丢弃了一件细小之物于大堂外,才缓步走入大堂。

    一入大堂,外面守卫的侍卫就将大门给关上,晏几道并无任何表示,因为他发现这个大堂里面确实只有一个人,一个他很熟悉的人。

    方正的脸型充满着成功者特有的自信和骄傲,一双浓眉下有一对精光灼灼的眼睛,挺拔而修长的身躯显得匀称和壮健,背负着的双手自有一种傲视苍生的气概,让他整个人显得气势十足,有种不怒而威的领袖之气让人心悦诚服。

    他就是张云,摩尼教的教主,光明神国的神王,一个在大宋掀起惊涛骇浪的人物。

    晏几道默默的看着他,并没有急着说话,既然见到了他,结果无非就是两种,所以他此时的心情已经平静下来,想先听听张云如何说。

    空气中沉默了一会儿,张云才缓缓的开口道:“几道,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私下来见我就不用行礼了?”

    晏几道没来由的心头跳了一下,低声回答道:“那是神王对臣属的恩德,臣属此生不忘!”

    张云似乎置若罔闻,径直的自说自话道:“我记得好像是五年前,那个时候教中遭遇了重大的危险,是你不顾安危,几经努力,方才化解那次危机,而你也因为哪次行动而失去了三个手指。当时我真的很感激你,特别是你回来后,当着众位教中兄弟对我下跪,称颂我的时候,我非常高兴,认为你是值得委以重任之人,后来我还让你和我兄弟相称,让你在私下见我的时候不用行礼,这个习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改过来五年,真是一个很漫长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的事情,几道,你说是吗?”

    晏几道感受到一丝危险,骇然抬头看向张云,正和他寒冷如冰的目光对上,这道目光里面并没有任何追忆往昔岁月的神色,只有一片冷漠和决然,半点人情都欠奉!

    晏几道心头大急,急声说道:“神王,请听臣属说,臣属并无”

    “你知道吗?”张云打断了他的话,继续说道“在我接到香云死讯的时候,还接到密使另外调查回来的情报,上面说,在我神国内部还有一名奸细潜伏,而且这名奸细的地位非常高,几道,你认为这个奸细会是什么人?”

    晏几道沉默了一下,语气不确定的说道:“神王是怀疑属下吗?”

    张云冷冷的说道:“不是怀疑,而是肯定!”他的话语未落,左手已经握成拳头,迅速无比,但又毫无风声的向着晏几道的胸膛捶来。

    晏几道一看他的攻势,就明白如果被他得手,自己整个胸膛都会被其一拳轰穿,内腑破碎,而晏几道也从对方攻来的劲道上感受对方杀意坚定无比,绝对不会因为他的言语有任何改变,而且因为事发突然,自己虽然有所防备可是也没料到对方杀他之心如此坚决,还是亲自动手。

    晏几道的武功本就不如张云,在这种情况下又失去了先手,换过武功可以和张云媲美的人物,此时还可以以攻对攻,但晏几道却没这本事,只好强行提起真气带动身体迅速的后退,意图避过对方这一击。

    张云冷哼一声:“纳命来!”原势不变,拳头仍然向着对方的胸膛而去,不过功力又增加了几分,已经可以听到微微的风声。

    退如何比的过追?

    晏几道的双手向胸前合拢,真气迅速在空中布防,双手迅疾的互换,试图以此招暂时缓解一下对方的攻击,然后寻机逃出去。

    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是无用了。

    当张云的拳头和晏几道的气场接触之后,晏几道的身形突然一顿,而且还似乎身不由己的向着张云扑了过去,双手非常迅速的和张云的拳头碰撞起来。

    “嘭砰”之声不绝于耳。

    所有的事情都在一瞬间发生,张云的拳头突破了晏几道的拦截,狠狠的落在他的胸膛上,晏几道只觉得胸骨爆裂,五脏六腑都翻腾了起来,真气被震的四分五裂,在浑身乱窜,如同火针一般的在身体中经过,眼前一黑,一口鲜血喷出,狂猛的力道将他带的向墙边飞去。

    “砰!”晏几道的身体在坚硬的石墙上留下一个人形的凹坑,然后落到地上,全身浴血,变的如同烂泥一般的委顿到地上,形状惨烈到不忍目睹。

    张云收手落在晏几道的身前,眼中的怜悯一闪而过,嘴角泛起冷笑道:“晏几道,当你答应做那个魔王内奸的时候,可想到过会有今日?”

    已经全身筋骨断裂的晏几道听到这话,不知从什么地方得到力量,突然睁开眼睛射出仇恨的光芒道:“你竟然说我是淮王的奸细?张云啊张云,枉你自命不凡结果还是上了别人的当哈哈,呃”一口逆血涌出将他未说的话封住,含着不甘的遗憾,晏几道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眼睛睁的老大,泛出死鱼一般的光泽。

    张云看着他的尸体,嘴角露出冷笑,近而又变成了一种感伤,发出暗号,让外面的人开门,然后转过身走了出去,低声吩咐道:“派人收拾干净,不要走漏任何风声!”

    当天晚上,福州上下就展开了围剿武相余党的行动,不少武相一系的将领被清洗,但还有部分武相一系的将领似乎早就得到了什么消息,在张云这边的人到达之前就接管了福州的部分军营,接着掀起了暴乱,原本同一阵营的双方战友,为了一些理由开始了互相攻击。

    因为参与叛乱的人相当多,张云这边一时也不能占到上风,张云就接受了文丞的提议,下令驻扎在外围的部分将领带军回到福州,参与对叛乱的围剿。

    一时之间,福州波高浪急,情势变的一片混乱。

    随着一阵阵战鼓的擂响,常德府城墙下一直静静站立的部队开始行动,如同平静的湖面开始出现波涛涌动,步兵方队开始缓慢的向两边散开,露出一条条通道,而指挥攻城方队的将领已经吆喝出声,让自己属下的士兵推着攻城的器械缓慢的前行。

    到达第一阶段目的地之后,这些士兵又停下来,等待手拿大木盾的步兵出列,然后看着这队士兵和一队长枪兵会合之后向着城墙方向前进,等他们前进到一定距离之后,那些攻城部队才缓慢的推着攻城器械继续前进。

    一组组的撞墙车,云梯,木驴车开始逐步的逼近对方城墙,而一些移动的箭楼也在大量士兵的拉扯牵引下,跟随着这些攻城部队缓缓的前进,有些箭楼上面还放有小型床弩,上面的人员已经将箭支上好,处于随时可以发射的状态,意图辅助那些攻城部队缓解对方箭弩的威胁。

    看的出来,经过这段时间的攻城,虽然摩尼教的损失很大,但他们攻城的技巧也开始成熟起来,部队也开始有了一些蜕变,虽然还算不上多了不起,但是比起当初是有了很大的进步,如果他们能够继续这样下去,也许他们真的会成为一支作战力坚强的部队。

    看着眼前的这些,墨地心中也起了几分赞许,对方至少还不算无可救葯的笨蛋,只是他们一开始就被自己引入了一个思维死角,如果是想靠这些就来攻克常德府,真是痴心妄想!

    收回目光,有些漫不经心的问身后站立的后勤将领道:“所有的火器是否都已经到位?”

    “是的,而且在北门那边还多增加了一百袋‘黑油火弹’,而且火炮已经就位,随时可以发射!”

    “那好,通知火炮队,等会儿就给我瞄准了对方箭楼打!”

    “是!”墨地吩咐完,转身就离开这里前往南门城楼,他最近一直在那里观战,对手下几个将领的表现很满意,特别是耶律天石,他认为完全有独当一面的能力,所以他就在那里坐镇,意图让别的城门防守将领有更多的锻炼机会,因为可以这么闲暇守城的机会不会是很多的。

    出乎摩尼教所有人预料,原本预期的箭雨并没有降临,从他们进攻开始,到他们一直推进到弩箭的死角,对方的弩箭都没有发射一支。也因为这样,他们的攻城器械很顺利的就进入各自的攻击位置,可以方便的发动攻击,似乎对方是活的不耐烦了,有意让他们表演攻城器械威力一样。

    这种情况让张远望心中惊疑不定,不过此时他也不可能回头,还是按照预定计划,让那些护卫士兵从两边退了回来,让攻城部队发动进攻。

    进攻的战鼓敲起来后,这些攻城部队高声喊着‘天父保佑,刀枪不入’的口号,视死如归的推着攻城器械冲向常德府,又一场的战场交响曲就这样开动了。

    而常德府城墙上的士兵驾轻就熟的按照指挥将领的命令进入准备岗位,所有的物资也都准备就位,和以往一样,他们有信心再次击退这些敌人,保护住常德。

    当“轰隆隆”的声音响起之后,攻城一方首先展开了攻势。

    巨大的檑木蒺藜从城墙上被扔下,无数摩尼教士兵的身体被轻易的钉穿,凄厉无比的惨叫声只让人感受到来自九幽地狱的恶灵号哭,各种悲鸣声迅速的冲淡了‘刀枪不入’的口号声,血肉模糊的样子让那些还没有经历过这场战争的士兵有种身在地狱的感受。

    一批接一批的士兵倒了下去,但更多的士兵又涌了上来,继续他们未完成的事业,将巨大的攻城器械推到理想的位置--城墙下。

    在付出大量的伤亡之后,摩尼教的士兵终于将大约三分之二的攻城器械推进到离城墙大约五丈左右的距离内,只要再进一步,攻城的器械就可以发挥应有的威力,破坏掉对方的城墙,让城墙上那些可恶的魔军受到天父的惩罚。不过,没等他们有实现的机会,他们的恶梦就突然降临了。

    来的是如此突然和迅速,甚至让他们还没有明白过来,一切就这样发生了。

    铺天盖地的小油包向着他们落了下来,不少油包迅速而又准确的落在了攻城器械上,有些油包还破碎了,从里面流出一种黑色的液体,有种非常难闻的气息。这些东西有远有近,大致上覆盖了摩尼教整个攻城部队的范围,而且是散乱的分布着,只有一部分油包破碎,大多数还是完好无损。

    就在摩尼教的军人愕然中,城墙上的人又扔下了一批冒着火星的东西,这些东西落到地上后就发生了巨大的爆炸,翻腾的气浪将不少人连着泥土推向了空中,还有几部攻城器械被炸的四分五裂,各种部件到处乱飞,不少人就被这些部件砸到而魂归地府。

    这些还不是最可怕的,在这些爆炸物落下来之后,一阵蔓延到摩尼教整个攻城部队的大火突然降临了,首先是那些破碎的油包熊熊的燃烧起来,然后那些没有破碎的油包突然发生爆炸,无数的火星向着四边飞溅而去,如同附骨之蛆,落物烧物,沾人烧人。

    在这些火星的帮助下,大火燃烧的非常迅速,凶猛的大火如同无边的噩梦一般,吞噬了一切,那些被大火缠身的士兵先是在地上翻滚,意图扑灭火焰,可是此举又让他们沾上更多的火油,让火焰越发旺盛,在短短的瞬间就变成了一堆焦炭。

    面对这些悲惨的情况,旁边的战友不仅无能为力,还得努力的远离对方,避免对方连累自己,将自己一起拖到地狱,那种凄惨的叫声,让那些幸存的人一辈子都不能忘记。

    就算是如此,他们的境况也不能好得了多少,对方的城墙上又响起一阵陌生的轰鸣声,无数黑糊糊的东西越过高空落在最远处的箭楼边,有些还正落在箭楼上,激烈的爆炸声就在这个时候再次响起,一座接一座的箭楼解体倒塌,而迅速燃烧的大火也在那里蔓延开来,将那些攻城部队的退路堵死,让他们陷入无边的炼狱火海中。

    这一惨烈的场面让那些没有参加攻城的部队心胆俱裂,不少人开始还试图去救援他们,可是随着大多数救援的人也陷入进去之后,这种无用的救援就慢慢的停了下来,眼睁睁的看着远处的战友在火海中挣扎,哀号,求救,那种凄凉万分的样子,让不少人看的毛骨悚然,浑身颤抖,有些人甚至不堪忍受,悲号出声,还想冲了过去,但被身边的战友死死的拉住,只能无力的挣扎。

    张远望看到这一幕,目瞪口呆了好半天,才在身边副将的催促下,无力的说道:“传令下去,今日放弃攻城,所有大营后退十里下营!”

    在常德府北门城楼上,明涛也清晰的看到了这一幕,而且似乎还可以感受到对面大火传出来的毁灭热力。

    脸上微微露出怜悯的苦笑,摇摇头,有些不以为然,自己一方虽然是别无选择,但现在发生的一切也确实太残酷了,其实自己一方用不着这样就可以取得胜利,又何必如此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自己的参谋江寒正走了进来。

    “将军,我们是不是将城门打开,也许这样会招降他们一部分人!”江寒目光有些闪烁的看着明涛,显然有些担心自己的提议通不过。

    明涛看了看他,嘴角又露出那种玩世不恭的笑容道:“你是想救他们吧!”

    江寒没有辩驳,只是说道:“摩尼教如今已经不可能有所作为,我们完全不必赶尽杀绝!”

    明涛转过头又看看那些在火海中挣扎的敌人,然后回过头道:“他们是必需死的,你说墨将军为什么要此时才用火器?”

    江寒考虑了一下,突然说道:“难道是为了配合殿下的计划!”

    见到这个聪明的朋友同僚这么快就把握住自己的意思,明涛也很佩服,露出微笑说道:“经过这几天的交锋,摩尼教到底如何你也看到了。以我军现在的实力,有必要对他们坚壁清野吗?而且若非墨地将军到来,谁能有这样大的权利让整个常德府搬迁,况且还是在摩尼教传出攻打常德的半个月前?你不觉得这其中很有问题吗?”

    江寒略微思索了一下,突然说道:“殿下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涛摇摇头:“这个就不是我能猜测的,不过我猜想,这次摩尼教只怕在劫难逃,而我们眼前这些人就是对摩尼教的战书!”说到这里,明涛的眼中又露出黯然。

    江寒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出去看看,听说南门耶律将军已经让士兵退下城墙了!”

    明涛点点头:“你也照做吧,这种时候,他们还能有什么作为?”说完,又看了城楼外一眼。

    江寒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这里,明涛定定的站在城楼上,看着对方在火海中挣扎惨叫,看着远方没有被大火波及的敌军队形杂乱无章的离开,只到大火将城墙外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全部化为灰烬之后,他才离开城楼,远离那种让人恶心的焦臭味。

    这场人为的大火不仅烧死了摩尼教三万纯熟的攻城部队,烧掉了摩尼教大部分的攻城器械,更重要的是烧掉了摩尼教剩余军队的信心,只要看到过这场大火的人,他们心中都留了下难以磨灭的印象,对敌人火器的恐惧超过了对自己信仰的天父。

    他们已经变成了一支恐惧的军队,从上到下都对这场战争失去了信心,这些刚抛弃手中农具不到一年的士兵已经重新变的懦弱,他们已经丧失了作为军人最重要的部分--战心。

    在吴武接到常德府的战报之后,他最注意的还是常德府将配发给他们的一万‘火油弹’用去了八千,这个数目让他苦笑不已,原本还打算让常德府多耗耗对方的实力,看来现在只有提前发动进攻了。

    想了一会儿,他就前去找赵范商议此事,三万对别人三十多万,不合计合计还真不好打!

    当清晨的阳光开始照射大地的时候,摩尼教的大军已经在距离常德府三十里外的新乡村驻扎下来。

    这次退了这么远,并非是张远望的本意,主要是撤退的命令下达之后,摩尼教中的将领争相撤退,完全没有规则,一直退了二十多里才稳定住阵脚,重新将部队集结起来。

    幸好常德府也因为大火拦路,没有派军追击,不然摩尼教这次撤军极有可能变成溃败。

    只是现在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大军驻扎之后,摩尼教大军中原本掩盖的矛盾激化出来,武相一系的将领坚决要求停止进攻常德府,并退回潭州休整,也就是变相的要求放弃进攻常德府的计划。

    张远望虽然不愿意,可是如今他的形势并不乐观,所以他就召集了军中所有有分量的将军前到他的大帐商议军情,意图想争取一些中间将领后逼服武相一系的将领,使得他们按照神王既定的计划的行事。

    不知是谁搞的鬼,这件事情在摩尼教军中广泛的传开,从上到下,都知道了这次会议,也明白到这次会议是决定他们是战是退的一个关键会议,所以摩尼教军队的普通士兵都对这次会议表示了非常大的关注。

    张峰同样也对这次会议非常关心,不过他现在只是摩尼教军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队长,并不能对这个会议产生什么影响,而且他现在还带着一百多个人在军营四周巡逻,也不知道军营中的情况到底如何。

    张峰原来只是乡下一个很普通的佃户,这种佃户在神州大地上到处都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跟随摩尼教造反的原因也很简单,官府和地主的压迫让全家活不下去,看到加入摩尼教可以让全家吃饱饭,就拿了一把剁猪草的菜刀跟随着摩尼教的队伍而去,其理由再简单不过。

    而摩尼教中有他相同和类似经历的人很多,所以他也很少和别人谈及自己的事情。后来因为他作战勇敢,就被提拔为一个小队长,手下有着一百来号人。

    今天刚好是他当值,所以很早他就带着手下前去军营四周巡逻,而且非常尽责,按照规定在方圆十里的范围内巡查可疑的地方。

    “张队长,你说神将大人他们这次会同意撤军吗?”张峰旁边的一个拿着长枪的小兵突然问道。

    张峰回头看了他一眼,想了一下才不确定的说道:“可能会吧!”

    “我看未必,”张峰左边一个士兵突然插口“这次我们损失了这么多兄弟,如果神将大人就这么回去了,那他就无法对神王交代,我看啊,他一定会再次进攻常德的!”

    张峰头也没回的说道:“你昨天见过你哥哥了吧?你能有这见识?”这个小兵的哥哥是摩尼教军中一位将军的亲兵,所以很多时候他都会传达一些上面的意图,往往还很准确!

    这个小兵点点头,爽快的说道:“大哥就是这么说的,而且我大哥还说,马将军”

    “不要说了,好好的巡逻!”张峰突然插口,没让这个小兵将话说完。

    正听得有味的士兵听到队长这么说,互相看了看,也没出声反对,就闭了口,安静的跟着张峰默默前进,很快,在他们的视野中就出现了一片不大树林。]

    虽然这个树林不大,但里面却杂草丛生,有很多低矮的灌木生长,如果有人存心躲藏的话,还真不容易发现。

    张峰看了看这座树林,皱了一下眉头,但脚步未停,径直的走到树林前打量了一番之后,才对身后两个人低声吩咐道:“你们两个留在外面,如果听到里面有信号发出,你们赶紧拉响这个信号!”一边说,还一边给了他们一支信号箭。

    做好这件事情后,张峰才带领着剩下的人手鱼贯的进入树林,一时之间只听见‘沙沙’之声不绝。进入树林不久,前面的人就发现无路可通,很纯熟的就抽出腰刀,劈枝断草的前进,很快,一整队人就进入了树林。

    外面留守的那两个士兵先四处看了看,然后走到一起,左边的那个开口问道:“兄弟,你快说说你哥哥是如何说的?神将大人真的不会撤军吗?”

    这名士兵先骄傲的看了看他,才肯定的道:“当然,这是我大哥亲口告诉我的,还能有错!”

    “那你大哥还说了什么,我咦,你怎么这付表情啊”没等这个士兵问完,他突然也看到了让他同伴吃惊的东西,树林中的几棵‘树’突然跑了出来,而且从枝叶中还伸出手来拉开了一张绿色的弓,没等他惊讶的喊出声来,一支短箭就射入了他的咽喉。

    在他倒下瞬间,他看到他的同伴已经先他一步倒下,他的额头上插着的箭羽还在抖颤。

    张峰进入这座树林之后,明显的感到一种很异样的气氛,似乎有什么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的那种感觉。仔细的看看四周,发现一切还是很正常,不过为了谨慎,他还是派出不少人分开向前走去,约定一遇到危险就拉响联络的烟火。

    做好这样的安排之后,张峰虽然心中还是很不安,但他却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这些天压力太大,以致有些疑神疑鬼起来。

    说起来,常德府城墙下的那场大火让他改变了很多,现在他最渴望的就是能够平安的回到家中,和家中的妻儿老小团聚。

    自嘲的笑了笑,张峰将心思放到眼前这片树林中,四处张望之下,他发现了前方出现了几块岩石,招呼了身边的手下后,就大步的走过去,想在那里休息一下。

    张峰走在第一个,靠近岩石之后,他回头说道:“大家先在这里休息一下!”

    听到队长这么说,那些士兵纷纷的就找地方歇息,有人靠在大树上,有人站在岩石边,还有几个就随意的坐到地上。

    就在他们刚刚准备休息的时候,变故就突然发生了。

    大树突然活动了起来,一把把明晃晃的钢刀从树身中伸了出来,那些依靠着这些大树的士兵不能置信的看着从胸膛上透露出来刀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峰是这些士兵中最先反应过来的,他刚一跳起来,一把长枪就如影而至,擦过他的肋下,枪头带起一片破布和血花。

    张峰不及其他,整个人非常迅速的向左边跃了过去,刚一落地,又是一支长枪从下而上,刺入他的胯下,深深的进入他的腑脏,一阵剧痛瞬息传来。

    “快,快拉信号,拉信号”张峰颤抖着,力竭声嘶的大声喊着。

    不管张峰如何喊,但效果却微乎其微,在一片片惨叫声响过之后,此时这里已经变成了一片屠杀场,大树,岩石,土地都变成了杀人的魔王,明晃晃的钢刀,滴着血的长枪,划过空中的短箭不时闪过,每一次都会带走一个生命,没有半点怜悯,真如同天地山川都不容他们一样。

    当一支短箭插入了张峰的咽喉之后,他终于看到了敌人,几棵大树突然中分而开,几个穿着紧身衣的人跳了出来,砍杀着己方剩下的士兵,一幅不留活口的架势。

    他们是什么人?

    当张峰怀着疑惑缓缓的倒下之后,这片树林中还不时传来一阵阵惨叫声,不过很快就又归于平静,不久之后就听到一种类似于黄鹂的鸣叫,四短一长,很有规律。

    响过之后,这片树林突然‘热闹’起来,大树中,泥土下不断的有人冒出来,他们除了兵器上有些差别之外,装束上都差不多,被不明颜料涂黑的脸,将浑身包裹紧密的贴身战衣,以及一些不明用途的装备。

    这些人出来之后,很纯熟的就收拾起地上的那些尸体,有些人还拿着一些东西清除周围的血迹,一切都表现的那么有条不紊。

    很快,这片树林就被清理干净,只有一些非常细微的残留告诉别人,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当张峰这支巡逻队覆灭后不久,接着又有几支摩尼教的巡逻队被歼灭,而此时的摩尼教大营中,正为了撤军一事吵闹的不可开交。

    当主事者将和巡逻队失去联系的事情禀报上去之后,这支摩尼教大军的高层并没有足够重视,而且在某些人有意的搅局之下,张远望只做出加派人手去调查,并没有下令全军警戒。

    当日头开始西下的时候,摩尼教后方大营外的守卫士兵正要换班的时候,一个士兵突然指着远方大声喊了起来:“快来看,那是什么?”

    他的喊声让所有人都望了过去,举目望去,只见天边有一道道灰尘飞扬到半空,隐隐的感到大地发出轻微的抖颤,似乎有什么非常巨大的东西正在赶过来一样。

    如果是一个非常有见识的老兵,他此时一定会喊出来,告诉别人,来的是数量众多的骑兵。可是摩尼教后方大营中都是一些辎重兵,他们在一年前还多数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平时就很少见到马,就是参加摩尼教之后,马也是一个稀罕物,根本就没见识过大批骑兵一起前进时候的样子,所以他们在反应上就慢了那么一点。

    当他们的视野中开始出现第一个骑兵的时候,黑压压的一片骑兵已经排山倒海的冲了过来,沉重的马蹄落在大地上,卷起无数的泥土灰尘,看上去如同一只巨大无比的巨兽冲了过来,那种气势让人见之心寒,如同落在深深的海底,恐惧的无力让人浑身发软,一时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们。

    而马上的骑兵比他们的敌人要纯熟的多,在战马做最后冲刺的时刻,他们已经拿出上好箭的弩弓,在手指的轻扣中,一片遮云蔽日的箭雨向着呆若木鸡的敌人扑去,迅速的夺去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被自己同伴的惨叫声所惊醒,那些残存的摩尼教士兵不顾一切的将手中的兵器丢弃掉,转身就向自己的大营跑去,完全没了章法,一个个就如同无头苍蝇一般。

    可惜这样并不能保证他们可以获得生存,这些骑兵发射完手中的弩箭之后,将身边的长枪端起,向着敌人发起最后的冲锋,轻易的就攻入对方的大营,跟随着那些溃败的士兵四处杀掠,纵横往回,所向披靡,如进无人之境,呈现出一面倒的战局。

    很快,摩尼教的后方大营就被这支骑兵攻陷。这支骑兵并没有满足已经取得的成果,继续尾随着那些溃军冲向摩尼教的中军大营。

    而此时摩尼教的中军大营才得到消息不久,许多的士兵在听到紧急召集的号角战鼓之后,乱糟糟的从各自营帐中探出头来,有些人甚至穿着单衣拿了兵器就跑了出来,还有些人甚至连兵器都没拿的就跑了出来,其表现实在让人摇头。

    不过张远望却表现出一个将领应有的素质,在第一时间内,他就下令结束军事会议,并且命令各位将领马上回到各自营地迎战,同时他还派出身边的一支亲卫队,让他们马上阻止后方溃军对中军大营的冲击,必要时,可以动用一切手段。

    当后营溃败的士兵冲到中军大营前,迎接他们的并不是战友的援手,而是一支支冰冷的利箭。做梦都没想到他们会这样对待自己,当场这些才逃出来的溃兵就死亡了一大片,而此时中军大营中冰冷的话语也响起来:“擅闯大营者,死!”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下,这些溃军中的少部分人召集起一些人试图进行抵抗,但大多数人都叫骂了起来,不管一切的向着两边逃开,情况混乱无比。

    这支骑兵非常轻易的就冲破对方少部分人的拦截,前锋出现在摩尼教中军大营士兵的视野中,那些摩尼教的士兵大多数也才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骑兵出现。

    看到战马喷着粗重的鼻息扑来,他们很多人的注意力都放到马的身上,忽略了对方马上的骑兵,当对方的弓箭降临之后,他们才醒悟起来还击,只是非常巧合的将目标放到对方的马匹上。

    一阵箭雨划过,这支气势汹汹的骑兵马上就倒了一片,攻势微诬挫,不过他们并没有停止进攻,马上散布开密集攻击阵型,从四面八方的涌向对方的大营,一时之间摩尼教大营四面受敌,处处告急。

    摩尼教的中军大营在这群汹涌而来的骑兵攻击下,就如同被沸腾的热水不断击打的冰墙,在不断的消融着,任凭这道冰墙如何的厚实,但总有完全溶解的时刻。

    当一个方向的骑兵终于突破一个薄弱点之后,摩尼教的士兵迎来了他们的又一个噩梦,这群突破防御的骑兵从那些弓箭手的后方杀了过来,并迅速的突破了他们的拦截,和外面的同伴会合之后又返身杀了回来,将摩尼教防守的战线撕成一片片。

    敌人每一把战刀的挥舞都代表着一个战友的破灭,战友每一声惊恐的惨叫都让残存的士兵失去更多的勇气。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多的骑兵,似乎对方无穷无尽,而身边的战友似乎是对方刀海中的一个波浪,轻轻的翻腾了一下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完全没有任何作用。

    这种压力使得原本就已经缺乏勇气的摩尼教士兵更是不能有效的抵抗敌人,防线不断的被突破,一群群的骑兵出现在摩尼教的大营中,四处冲杀,将一切有组织的抵抗粉碎掉。

    面对这样的情况,张远望也没有办法,自己身边的精锐派上去迎战,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全军覆没,那些一般的部队还没上去就溃散了,完全没有半点效果。如果不是自己一方的人数实在是多,这场战斗的结果早就出来了。

    只是实力不如对方也还罢了,可是连勇气都没有,这场战斗的结局几乎可以预期,就算你人数再多也是枉然。

    就在张远望以为败局已定的时刻,突然传出一声非常悠扬尖利的军号声。

    这声军号声响起之后,对方的骑兵突然停止了进攻,并且在打退了自己这方的部队之后转过马头而去,如同来时一样,迅速的从自己大营中离开,同样突然的让人难于置信。

    他们怎么了?

    就在张远望的心中突然浮现出这个疑问的时候,他身边的副将却高兴的喊道:“大人,我们胜利,敌人撤退了。”

    张远望不满的看了他一眼,还没有说话,就听见大营中传来一阵欢呼的声音,似乎手下的士兵也认为他们胜利了。

    不过,他们的高兴显然太早了,就在他们刚欢呼出来的时候,远方突然传来一阵阵巨大的声响,接着无数黑糊糊的东西从空中落到大营中,接着各处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一时之间,巨大的爆炸声不绝于耳,无数的摩尼教士兵被炸的粉碎,充满火葯味的泥土从空中落下来的时候,让不少人想起常德府城下发生的事情。

    恐惧瞬间被引发了,一些人终于忍受不住,抛下自己的兵器,转身向着远处逃去。这种举动引起了连锁的反应,在对方的炮火攻击中,大批的摩尼教士兵丢弃了手中的兵器加入逃跑的行列中。

    摩尼教的军心终于崩溃了。

    张远望看到这种情况,怒火攻心,大声喝骂之余还想去斩杀几人以阻止士兵的溃逃。

    就在他提着剑想冲出去的时候,一支长箭射入他的后劲,一阵让人全身发麻的冷气在身上传播开来,浑身抖颤中,他回头一看,自己新任命的那个副将正拿着弓冷冷的看着自己,另外一支箭已经上弦。

    张远望艰难的说道:“为什么?”

    “因为你该死!”在话语响起的同时,副将手中的箭支就飞射出来。

    在张远望不甘的倒下之后,摩尼教陷入了全面的混乱之中,当赵范带着三万人马再度来到摩尼教的大营时,摩尼教剩下的士兵不是投降就是逃跑,完全没有半分斗志,摩尼教的五十万大军终于全面溃败了。

    几乎就在摩尼教西征大军覆灭的同时,摩尼教的大本营福州也迎来了一群客人。

    经过诛杀武相后的动乱,福州此时已经非常混乱,虽然大的叛乱被剿灭,但还有一些零星的叛乱时有发生,而且因为召集外地将领回福州的命令,使得福州出现了很多的问题,特别是以前还经常到来的海商,如今已经是很少见了。

    也因为这样,原本应该在港口外巡逻的摩尼教战船如今大部分也停靠在港口中,没有按照规定在港口外巡查往来的商船和防范敌人的突击。

    特别是今天早上,新继任的港口驻防将军还下令将一部分港口驻防士兵调入城中平叛之后,港口这边的防守更是如同虚设,完全丧失了对港口外情况的掌握,而且,因为港口一向都很太平,所以,就算留下来的士兵也没有多大的警觉心。

    当建康舰队到达福州港口之时,福州的驻防守军一时还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降临,直到舰队抵达港口中,他们才如梦初醒,正要组织抵抗的时候,防守的将军突然宣布投降,还格杀了几个不服的低级将领。很快,港口上就飘上了白旗,放弃了抵抗。

    当呼延义庆带着人登上岸之后,摩尼教派驻港口的将军已经带人在迎接他们,在经过简短的交谈之后,呼延义庆掌握了福州的最新情况,没有多少废话,马上就下令舰队上的士兵立即下船集结,并将那些摩尼教的投降士兵控制起来。

    一个时辰之后,五千精选的突击士兵就按照各自的战斗编队组织好,穿着摩尼教的军服,借着已经开始暗下来的天色掩护,向着福州城进发,途中用早已经准备好的一些证明信物骗取了一些守城士兵的信任,没有遇到任何障碍的就接近到摩尼教的神宫外围,和己方在这边的内应负责人接上头。

    当呼延义庆按照对方的吩咐将士兵安置好,寻着暗记进入一间屋子之后,就看到索无常和一个脸型瘦长中年人正坐在屋中,看到呼延义庆进来,这个中年人还站了起来,笑着打招呼。“这位就是呼延将军了吧,果然长的仪表堂堂,威武不凡!”

    呼延义庆不知对方是什么人,看看索无常才道:“过奖,索大人,小将的五千人已经安置好,不知何时行动?”

    索无常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站了起来走到那个中年人身边说道:“这位是贾庆坤先生,为了殿下的大业,贾先生现在正委身在叛逆张云手下担任文丞一职,呼延将军这次能够平安的进入福州,贾先生的功劳最大,呼延将军快来见过!”

    呼延义庆听到索无常这么一说,心中惊讶无比,但还是面色平静的行礼道:“原来是贾先生,义庆有礼了!”

    看到对方如此给面子,贾庆坤脸上的笑容越发多了,连声谦虚道:“不敢,呼延将军是淮王殿下的爱将,能够见到将军,才是庆坤之幸!”

    索无常打岔的说道:“大家都是为殿下效力,又何必分的如此清楚?呼延将军,你快来这边坐下,听贾先生将福州的情况说明!”

    呼延义庆坐下之后,就看向贾庆坤。

    贾庆坤摸摸有些光滑的下巴,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如今福州有能力影响局势的大致可分三股势力,一就是张云这边的死党,此股势力力量最大,而且人数也最多,二就是武相那边的残余势力,他们中的一些人,因为有我的安排,所以暂时还没有被张云这边的人剿灭,三就是殿下的势力,这股势力人数最少,但不少人都掌握着摩尼教中的军政实权,而且身份隐秘,随时可以给敌人致命的一击。除掉这三股势力,其余皆不足为虑!”说到这里,贾庆坤停下来看向索无常,似乎在询问他的意见。

    索无常平静的说道:“如果可以除掉张云,你看我们的胜算有多少?”

    贾庆坤考虑了一下才说道:“如果要想完全掌握住埃州,除了要除掉张云之外,还要除掉李剑,这个人是张云的心腹,而且也熟知兵法,是神国四大神将之一,威望很高。如果能够一举解决掉这两人,我方的胜算将会有九成,否则仍然会出现不少的变故。”

    索无常似乎想到了什么,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不如这样,你设法让张云这边的人和那些武相残余继续纠缠,然后你以禀报军情为名,带两个人去见张云,有他们二人对付张云,张云必死无疑。至于李剑,我看可以让呼延将军带人进行突袭,成算应该很高。”

    贾庆坤的面色变了几下,才缓缓的问道:“不知那两个人是何人?”

    索无常平静如故的说道:“是冷总管和墨太傅!”

    贾庆坤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轻声说道:“如果是他们二人,那我就可以放心了,不过我以为,如果能够加上唐门特制的‘化功散’,效果也许会更好。”

    索无常微微考虑了一下,既同意这个提议。

    贾庆坤见对方同意,笑着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商定一下行动的细节,然后就按照计划实施!”

    索无常点点头,然后当着呼延义庆的面和贾庆坤就双方的联络配合问题进行了商讨,在决定今晚就行动之后,贾庆坤认为有些事情需要提前安排,和索无常说了一声之后,和呼延义庆招呼了一声就起身离去。

    在他出去之后,索无常才看向呼延义庆,轻声问道:“你是不是有话要问我?”

    呼延义庆低沉的说道:“他真的可以相信吗?”

    索无常点点头肯定的说道:“贾庆坤是白掌院亲自安排的人,忠诚无需怀疑!”

    呼延义庆露出放心的表情,问道:“那我们现在该如何办?”

    索无常干脆的靠向椅背,有力的说道:“等!”

    呼延义庆想了想,也没多说什么,转身离开这里和手下的兄弟去说一声,免得他们烦躁起来坏事,特别是秦火,没有他的压制,真不知道他会干些什么出来。

    摩尼教的神宫中,张云看着一把长剑入神。

    这是苏香云以前的佩剑,因为一次意外而有所毁损,张云就让人赐给了她一把宝剑换下了这把佩剑。原本张云保留此剑是为了修补好这把剑后给苏香云一个惊喜,可惜如今却成了他思念对方的一件信物。

    自从诛杀了武相之后,他每天都要到这里看看这把剑,以慰心中的相思情怀。

    今天也不例外,所以当一个侍卫进来告诉他文丞有重要军情禀报之后,他有些不高兴的训斥了这个侍卫一句,然后等了一会儿才去见贾庆坤。

    当贾庆坤看到张云之后,恭敬如故的说道:“启禀神王,属下查到,又有一批晏几道余孽意图兴风作浪,还请神王下令派军围剿!”

    张云看了他一下,随口回道:“这样的事情让李剑去做就行,朕问你,常德府那边的军情如何?对方是否有新一步的动向!”

    贾庆坤不慌不忙的说道:“如今常德府仍然在我大军的包围之中,至于那个魔王,臣属还没有查到他们有何新的动向,不过臣属已经下令隆兴府严加防范,料想那魔王也不能轻易攻陷,只要常德一下,我军就可以以得胜之师回军江州,将叛逆长雷诛杀,以报圣使之仇!”

    听得长雷之名,张云的眼中闪过一丝仇恨,语气发寒的说道:“你看朕是否应该调回远望,先下江州?听说那个魔王让他的青龙军团南下,如今也许过了江州。”

    贾庆坤连忙说道:“此事万万不可,西征大军中多有晏几道之旧部,如果让其返回,不仅我军前段时间之成果付诸东流,而且难保他们不生异心,如今之计,唯有先让张神将攻克常德,然后清除掉这批心腹大患才是正途。至于那个青龙军团,臣属认为他们和那些官军一样,决不会是我神军的对手,此次若非长雷叛变,臣属以为,他们连长江都过不了,神王不用放在心上!”

    张云不置可否的看看他,然后问道:“你这次来还有什么事情?”

    贾庆坤赶紧说道:“臣属以为,晏几道余孽虽然众多,可是不少人并非真心,只要为首之人一去,想必策反他们要容易许多,所以属下想请神王派出教中高手,相机行动,这样才可以迅速的扫平叛党。不知神王意下如何?”

    张云考虑了一下,点头道:“这样好了,你去找净风,让他带五明使帮助你!”

    贾庆坤装做犹豫了一下,才再次低声说道:“这等行动要想获得成功,正兵之外,也需要奇兵,所以臣属恳请神王能够让善母也参加这一行动,如此成功的机会将会更大!”

    净风和善母是摩尼教中的两位光明使,两人都是张云的心腹,以前就掌握着教中的实权。光明神国建立之后,张云并没有册封他们的官职,只是让他们两人掌握了教中的精锐高手以做特殊之用。其中净风掌握的是教中公开的那些高手,而善母掌握的是那些不为人知的高手,也是摩尼教的秘密部队。

    在贾庆坤和索无常制定的计划中,除掉这批人是能否成功格杀张云的一个重要条件,所以在提出这个要求之后,贾庆坤的心也提了起来,低着头等待对方的回答。

    张云定定的看着贾庆坤,好一会儿才点头道:“好,就按照你说的做!”

    贾庆坤松了一口气,连忙上前接过信符,然后施礼转身离去。

    出了神宫,贾庆坤马上就将张云的命令告诉李剑,然后就去找净风和善母两位光明使,让一切随着他的计划调动起来。

    当天夜里,福州城又陷入了一次动乱之中,而阴谋也随着动乱的发生而开始,一切都到了揭密的时刻。

    深夜,张云在接到贾庆坤的再次求见之后,不疑有他,离开自己的宠妾,起身前往前殿接见他。

    贾庆坤和张云见面之后,先汇报了一些最新的情况,然后话锋一转说道:“臣属为了让神王能够了解到更详尽的情报,所以还带了两位知情的军士进宫,还请神王能够让他们进来!”

    张云哦了一声,然后说道:“既然这样,你让他们分别进来,朕来问他们!”

    贾庆坤一听,心中大急,反对的说道:“神王,让他们二人一起进来可以让神王将事情了解的更清楚,还请神王能够将他们一起宣进!”

    张云听到贾庆坤的话,心中有些疑惑,怀疑的看了他一眼,沉声说道:“朕觉得分开听会更好些,不用多讲,将外面的人宣进来!”话语一落,自有一位内侍前去宣布。

    就在贾庆坤的焦急中,那位内侍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贾庆坤斜眼一看,发现来人是冷牙,心中顿时十分坎坷,不知等会儿情况会演变成如何,原本十拿九稳的事情现在却出现变故。

    也许是冷牙的相貌确实没有半点惹人的地方,张云虽然很注意的看了看他,但并没有发现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唯一可以让人说的,就是这个人长的实在是太一般了。

    默默的看着他行礼之后,张云开声问道:“你是何人,现在位居何职?”

    冷牙目不斜视的回答道:“我叫冷牙,是淮王殿下派来刺杀阁下之人!”话音还在回响,冷牙的身体就向着张云扑去,五指成抓,正是‘鬼手搜魂’一式,不过其功力比之闻人豪要强过甚多,一手挥出似乎整个空间都被带动着向张云这个方向压去,威势惊人。

    张云愤怒的大喝一声,正欲提劲迎击之时,突然发现混身的内力受阻,劲力一时不能聚集,根本就没有能力应对这招。

    有人下毒!

    张云狠狠的目光落在贾庆坤的身上,直到此时他才终于知道摩尼教那个真正的内奸是谁!不过显然是晚了些,他已经无力应对冷牙的攻击。

    眼看冷牙的劲气网就要将张云笼罩之时,张云身边的一个护卫突然强行冲入冷牙和张云之间,一声如击败革的沉闷声音响起,这名护卫被击得倒飞而去,重重的落到地上,没了声息。

    借着这点空隙,张云竭尽全力的扑向左边,那里正是通向走廊的方向,只要冲出这道门,他就会有生机。

    冷牙和贾庆坤同样知道这个道理,二人不约而同的向着张云扑去,想要在他出去之前拦截住他。就在他们二人接近之时,张云突然身形一顿,反掌朝下一击,借着这点劲道改变了自己的方向,横跃着向大门的方向而去,此举让冷贾二人措手不及。

    “乾坤大挪移!”贾庆坤看到张云的表现,惊呼出声,脚步微微一顿,

    而冷牙却没有半点意外,马上改变方向,准备再次拦截住他,但张云身边的几个贴身近卫此时已经围了上来,虽然他们的功力也受到严重的削弱,但他们此时抱有死志,不顾一切的向着冷牙冲来,意图缓上那么一点点的时间。

    冷牙冷哼一声,一掌下切,正中一人的脖颈,此人马上头颅一偏,向着一边倒去,冷牙看也不看他,身形一转,贴近另外一人的身躯,手肘狠狠的在他的胸膛上转了一个圈,然后借力冲向最后一个侍卫,左脚飞出,踢中他的身体,狂猛的劲道带着此人向着张云那个方向飞去。

    这几下干净利落一气呵成,但此时张云已经接近大门,而且还高喊出声,在他避过从后方飞来的那个护卫尸体之后,只听“砰”的一声,大门中分而开。

    就在张云大喜着向外冲去的时候,一个人拦截住他,一时空中只看见无数的掌影,铺天盖地的向着张云扑去,完全没有任何空隙可以让人躲藏,除了硬碰,别无他法。

    只听一阵密集的劲气交击之声响起之后,张云口出鲜血的惨然退后,一步没有站稳,坐到地上,说不出话来。

    冷牙只看了他一眼,马上就大喝道:“走!”说完一带贾庆坤,跟着门外来人就向外面冲杀过去。

    那些护卫根本就拦截不住他们,被他们一连杀了数人之后,冲了出去。

    当张云的那些护卫亲信冲入大殿的时候,看到他们平时敬之如神的张云,脸色灰败的坐到地上,呼吸极为急促短暂,已经快奄奄一息了。

    张云的五脏六腑已经被震碎,神仙也救不了他,如今也只是比死人多了一口要断的气。

    “神王,神王”

    在一声声惶急的叫声中,张云勉强看向他们,吐了一口血,嘴唇动了动:“你们快走,迟则不及!”说完双眼一闭,就这样气绝当场。

    “神王!”这群人发出悲愤无比的喊声,跪倒在地。

    几乎张云毙命的同一时间,福州城内多处发生了激战,当呼延义庆带着人到达目的地的时候,竟然发现目标周围只有一千多人保护,看样子,对方的兵力也很吃紧。

    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地形,呼延义庆决定强攻,当即下令秦火带人从正面进攻,另外派徐远率人在对方可能突围的院墙外埋伏,自己带着预备部队居中策应。

    好笑的是,对方在得到他们虚报的番号之后,竟然派出一传令使者拿着目标的手令,要求他们立即带人到西城,参加对叛逆的围剿,呼延义庆当场榜杀了此人,然后让人拿着令牌信物骗过外围防守的士兵,一举攻占了对方的外防。

    直到此刻,对方才醒悟过来,马上组织人员对他们反击,并发出求援的信号,要求外面的部队回防增援。

    此时这么做已经迟了,秦火带着人已经如狼似虎的冲杀过来,在专门为这种战斗设计的连环弩,毒葯弹和火器的帮助下,防守一方根本就没有多少回手之力,不少人连敌人都没看到就一命呜呼。不过当秦火带人进攻到对方指挥中枢的时候,明显感到对方的抵抗变强,不少人誓死不退,和秦火进行了殊死的纠缠,给秦火造成了一些麻烦。

    大怒之下,秦火怒吼连连,挥舞着狼牙棒一马当先,一棒就将对方一个头目的脑袋砸的稀烂,显得彪悍无比,此举也带动了士兵的勇气,他们本来就是精选的突击队,个人技艺也非凡俗,人人拼命之下,对方虽然竭尽全力,但实力装备上的差距决定了他们的勇气不会有任何效果。

    在秦火一棒砸开了一座大门之后,发现大约十几个人正看着他们,当中一个穿着将领甲胄的将领一脸平静的看着他们,比之周围将领的那种紧张神色大不一样,凸现出他的不凡。

    “你们是什么人?”这个将领看着秦火问道。

    “要你命的人,给我放箭!”秦火的命令得到贯彻,对方十多人还没有反抗就被射成刺猬,当中那位将领更是身中数十箭,不过他临死的时候却面露讽刺笑容的看着秦火,似乎在嘲笑他什么又或者是在嘲笑自己。

    当呼延义庆他们离开之后,这里就被大火给吞没,熊熊燃烧的大火映红了福州,也毁灭了摩尼教的希望。

    第二天一早,贾庆坤宣布投降淮王,采兵围剿不肯归顺的摩尼教余孽,捕杀那些‘光明神国’中的重要官员将领。在武林盟的高手和内线的协助下,不少摩尼教的高层人物纷纷落马,死伤多人,将摩尼教核心的整个运作都瘫痪了下来。

    虽然此时摩尼教残余势力在福州的实力仍然比较大,但因为缺乏有力的人前来组织他们,他们被迫陷入各自为战的境地,处于极端被动的状态。

    五天后,云锋带二万人到达福州,此时摩尼教再也无力回天,除了少数人逃出追杀外,其余大部分人非降即死,摩尼教的核心势力顿时土崩瓦解,再难成气候。

    不久之后,摩尼教西征大军覆灭的消息也传了开来,隆兴府随即也宣布归降淮王,并打开城门,让孟珙入城接管城防。

    十天后,孙福也宣布投降淮王,自此,摩尼教再无一支成建制的部队,除了各地还有一些不成气候的流寇外,其实力基本上被瓦解。其后,岳风率领五万人马进入两浙,收复被摩尼教余众盘踞之地区,安抚流离之百姓,重建两浙路之府县。

    便南东西两路也在福州被下的第五天,宣布归顺,同时派请官员前往建康,请淮王派人主持大局。

    车知勉在得知摩尼教已经覆灭之后,立即宣布率部归降淮王,此举让临安大为震动。在陈雄带着所谓‘先头部队’到达临安城外之后,史弥远突然派人公开宣称自己和临安大小辟员以及皇族宗室会坚决守护临安,并愿以临安共存亡。

    话语说的豪气,可是其语气中的威胁却表露无遗,成为一大笑料。不过意外的是,淮王却公开下令,不许陈雄有任何攻击临安之行为,而且命陈雄将临安城内的投降之箭书一律焚毁,不得理睬。就让陈雄带着三千人守候在临安城外,呈现出非常奇特的观望局面。

    这种以人质为要挟的手段顿时让全天下的人都对史弥远唾弃不已,也让人看到临安已经山穷水尽的事实,使得各地府县彻底对临安失望,不少原本听从临安的府县都表示自己愿意接受建康的政令,脱离了临安。

    不到一个月,大宋大半已经落入淮王之手,就在此时,发生了一件让天下震惊的事情,被史弥远派人软禁的皇族宗室,公卿大臣突然不明原因的暴毙,而且还有不少身在外地的皇族也离奇横死。

    此事发生之后,原本人丁就不兴旺的大宋皇族几近灭族,除了少数几支皇室远亲残存之外,大宋的直系赵氏皇族就只剩下赵远和赵昀二人。而此事的一切不利证据都指向史弥远,钱像祖更是公开宣称自己脱离史弥远,并在众多官员前说及史弥远曾经有杀害皇族宗室之心,不过被自己所阻止,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会做这样的事情,号召天下共讨之。

    此话说及不久,临安就发生了军事动乱,不少史弥远安插在军中的亲信或被副将,或被军士哗变给除掉,不到一天,临安的控制就易主。这些哗变的军士拥立钱像祖暂时接管临安,采人攻占了皇宫,看管住了太后,但却没有从皇宫中发现赵远,而且花公公也不见踪影。接着钱像祖就宣布临安归降,请求淮王派军进驻。

    事发之际,派去抓捕史弥远的人却扑了空,而史弥远突然的离奇失踪,更让人坐实了他的罪行。临安上下就在钱像祖的带领下,打开城门跪请陈雄进驻临安。此时陈雄接到淮王临机处事之指令,随即,陈雄率军进入临安,将太后等一干残存人等都保护起来,并上表对淮王表奏了宗室公卿离奇死亡一事,并将这些死亡之人的尸身用石灰覆盖,封入棺木之中,等待建康来人的查验。

    上表之后不久,淮王公开宣布这些皇族宗室都是为史弥远所害,除了下令举国哀悼之外,并传令天下,不论多久,不论何地,必诛杀史弥远,永世不赦。和这道公开旨意一同发布的还有对摩尼教众的赦免令,规定除了各地首恶之外,余众不纠,发还乡里。更让人意外的是,淮王还下令将那些因为摩尼教叛乱而变成无主之地的土地收归朝廷所有,然后无偿的发送给那些没有参加摩尼教的普通百姓,还让当地官府免费发放农具,并组织耕牛帮助农户进行耕种。

    进入七月之后,云锋和岳风在福州会师,并举行了一次公审,公开斩杀了百名摩尼教各地的首脑。然后岳风宣布淮王的大赦令,让军中摩尼教俘虏的亲朋好友前来认人,只要来人具名作保,那些被俘之人就可以当场释放,并告诉他们,只要他在三年内再没有任何违法之行为,那么这些摩尼教俘虏的家庭将和那些普通农户一样获得官府发放的土地,但不同的是,他们在三年内要无偿的将土地收获的百分之五十交给官府,三年之后,他们如果能够安分守己,那么他们的待遇将和普通百姓一样,再无分别。

    自此之后,大宋各地争相对淮王表示臣服,并表示遵从建康之政令。顿时之间,淮王的声势无二,无论事实还是名望,他都成了实至名归的大宋之主,一时要求淮王登基之呼声络绎不绝,连金国都表示要派人参加淮王的登基大典。

    淮王登基似乎成了不可逆转的潮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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