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可说是童瑾有生以来玩得最开心的一段时间了。
向来对大自然没什么兴趣的她,在艾迪的陪伴下在关渡待了一整天,而且一点也不觉得闷或累。
不知为何,她在艾迪面前并没有那种惯有的自卑感,可能是他的亲切与热诚,让她在不知不觉间忘记了那种处处不如人的心态,也可能是因为他国籍的关系,毕竟一个文化不同的外国人对于美丑的判断应该是和中国人不太一样的。
至少在她心里是这么认为的。
无论是为了什么因素,她已经敞开了紧锁已久的心扉。
或许是被他的多话感染了,慢慢地,她不再只是聆听,偶尔也会回应几句。
或许是被他的眼神感动了,渐渐地,她不再低垂着脸,有时也会抬起头来。
仅仅是如此而已,艾迪已很满足了,心底不知第几十次感激老天,给他一个这样的好机会。
倾其所能的,他从候鸟种类说到天气,从天气扯到在各地拍摄的心得,又从心得讲到相机,再由相机聊到星象就怕她觉得无趣。
不过,也幸好他的中文能力够好,否则这一下午下来,还真是个漫长的中文检定考试。
童瑾很专心的听着,专心的程度不下于当她还是学生时坐在课堂上听教授的课,只差没有抄笔记而已。
她尽可能的记下他所说的一切,一方面是为了回馈他认真的解说,另一方面,自然是为了累积对他的了解,累积她和他之间共同的话题。
不过,他却不知道,童瑾之所以聆听不只是害羞,更多的因素是他的声音太好听了;他也不知道,她之所以偷偷看着他,是因为他的相貌帅到足以当电影明星了。
这根本就是视觉与听觉最大的享受嘛!
想像着自己的偶像能陪在身边聊天,那是多么令人兴奋的事,现在的童瑾就有这种感觉。
更奇怪的是,她居然开始对候鸟产生了兴趣。
这种随着季节迁徙的动物,原来有这么多让她感到不可思议的习性。
譬如说有一种叫“红尾伯劳”的鸟,长得娇小玲珑,喜欢将食物挂在枝桠上,她不禁想起有储存零食这种好习惯的可爱闵儿;一种叫“黑腹燕鸥”的鸟,身上几乎是一片灰黑,只有少数几处点缀了雪白和鲜红的羽毛,像极了爱穿黑色系衣服的美丽盛咏;还有一种“东环颈鸺”白羽间夹着灰羽,身形优雅,和温柔的惑心几乎没有两样。
而她自己呢?又是哪种鸟儿?
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似乎她似乎不认为自己是能在苍穹自由飞翔的鸟儿,反而比较像是期待着王子来亲吻的青蛙公主。
童瑾并不介意将自己视为青蛙,她过去的生活形态,不正如同坐井观天的青蛙一般吗?只活在自己的小天地里,不清楚外面的世界有多大。
而且,她比青蛙更悲惨的是,她连自己都瞧不起。
然而,这只青蛙已经跳出了,就等待着王子在她脸上深情的一吻。
问题是,现在在她身旁的王子,能相信在亲吻她之后,她会由一只丑陋的青蛙化身为一位风姿绰约、美丽非凡的公主吗?
唉!她不敢妄想。
能够和他共处一天,已经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了,她何德何能可以继续的占有他?她多希望跟上天商量一下,让她预支她这一生所有的运气,好让她可以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满脑子胡思乱想,心绪随风翻飞,她怔怔地看着一水之隔的观音山,默祷着观世音菩萨能听见她的祈求。
在一旁卖力讲解的艾迪哪会知道,在短短的几分钟里,他身旁的小女人心里打了那么多结,而且每个结里都有着他的影子。
只见她失神地望着远方,口中似乎念念有词——
“hello!不知名小姐,你怎么了?”他不敢大声呼唤,怕惊吓了她。
“不知名小姐?”她回过神来。
“对呀,我们逛了一天了,你还没告诉我你的芳名呢。”他微微一笑“或者你也认为,在大庭广众下也不能问一个女人的名字?”
被他幽默的调侃,她的脸又红了,说话开始结巴“嗯没有我我叫童瑾”
“铜镜?”
再怎么说他也是个外国人,一时间无法将音和字连在一起。
“不,我姓童,儿童的童,单名瑾,秋瑾的。”
“囚禁?”只见他头上的问号越来越大。
童瑾咬着唇忍住笑,也的确不能怪他,如同中国人不懂“eddie”这个英文名字怎么拼的也是大有人在,更多的人会自然而然把发音有些相似的eddie与andy搞混。
“麻烦你借我纸和笔,我写给你看。”
从他手中接过纸笔,她端端正正地写下“童瑾”两个字,犹豫了一会儿,又在一旁标上注音符号,有点怀疑的问:“你看得懂中文?”若他看不懂,那就没戏唱了。
“一点点。”他嘴边仍噙着一抹调笑。
这倒令她有些意外,她本来还以为他只会听说而已,毕竟,一个外国人要看得懂方块字,不是件那么容易的事。
艾迪拿着纸,端详了老半天,忽然冒出一句:“咦,你的名字长得很好看耶!”
这算什么形容词?
“谢谢你的夸奖。”童瑾抿着唇直笑个不停。
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有人说她的名字“长得很好看”
也好,虽然他不是称赞自己长得好看,至少名字好看,也是聊胜于无。
何况她从来就不觉得自己是个美女,他若这样说反而很奇怪,感觉上有虚伪的成分在其中。
“对了,待会儿你要不要吃饭?”趁着她笑,他立即提出下一个邀约。
只有一天的相处,对他而言实在是太短了,他得积极把握任何可以延长见面相处时间的机会。
只不过他的问法实在挺蠢的,眼看着天就要黑了,自然也到了用餐的时间,每个人都会要吃饭的吧。
果然,童瑾顿了一下,才说:“要埃”
他不是跟他的baby约好了吗?
虽然那通电话打错了,但他怎么能如此光明正大的带她一起去?不怕他的baby吃醋吗?
还是他打算跟两个baby吃两次晚餐?
她正在研究哪个可能性比较高时,艾迪又说话了。
“我跟朋友约好六点半在新光三越见,已经订了位子,既然大家都要吃晚餐,那我们一起去,好吗?”他很努力让她觉得不是孤男寡女,不需要担心那么多。
他打算一起碍
即使她知道他口中的朋友不会出现,可心底的疑问却是一个个似可乐泡泡般冒了出来。
他都不担心对方会生气吗?
还是因为他的baby有度量,从不乱吃飞醋?
而她又算是什么?
在关渡认识的新朋友?
没听见她同意,艾迪有一丝的紧张“怎么了?只是一起去吃个饭而已。”
犹豫了一会儿,斟酌用词后,童瑾才说:“我怕打扰你们。”
“不会不会不会”他忙不迭的摇头又摆手“米雪儿很爱交朋友的,真的,你放心好了。”
原来他的baby叫米雪儿呀
光听这个名字就觉得应该是个大美人,明眸皓齿、模特儿身材,说不定还是个混血儿呢。
米雪儿与他站在一块,一定很搭。
她有点不是滋味,胸口像被什么梗住了,鼻头也跟着发酸。
唉王子是出现了,可惜不是她的,她还是继续作着青蛙专属的白日梦吧。
艾迪不了解她突如其来的转变是为了什么,只是一个劲的紧张“还是你已经约了人了?”
“没有,只是”
她该怎么开口?
打算将一切事实都告诉他吗?
让他知道其实他之前打给米雪儿的电话都拨错了,让他知道其实她就是循着电话里他给的线索才找到他的,还是让他知道他的米雪儿今天不会出现?
心里挣扎着,她沉默不语,想了足足有三分钟。
四周的空气仿佛冻结了,艾迪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睁大了眼睛瞧着童瑾的反应,好担心她说出个“不”字,或者是将头左右的摆动。
幸好,他等来的是她的点头“好吧。”
其实她也舍不得离开他,虽然隐瞒了事实,但为了能和他在一起,即使死后会下地狱接受审判,那也是值得的。
至于他打错电话的事等等,这里头好像有一点不对劲。
如果米雪儿真的如她所想的,是艾迪所爱的女人,依照常理判断,他应该不会打错电话才对,哪有人会记错女朋友家的电话号码?
而且还连续错了两次,这种可能性应该不大吧。
也就是说,米雪儿应该只是他的普通朋友而已。
她用自己的逻辑安慰自己,心里一阵轻松,绷紧的表情逐渐有了笑容。
真讨厌,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道理之前从没想到,还担心了那么久。
啊!不对!
倘若米雪儿刚搬家,或者是刚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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