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她可能会说,最好有一子一女,从小要送他们去钢琴班、舞蹈班、蒙特梭利英文班不,也许没多少天以前,她还不会这么厌恶这个念头。到底是什么力量让她的人生忽然转了一个弯?
是那个有受伤眼神的男子吗?明知道他并不是为自己伤心的,她为什么要如此母性地怜悯着他,恨不得时时刻刻在他身边安抚他受伤的灵魂?
当他坐在沙发上用盈盈笑眼认真地看着她试新娘装时,她真的希望新郎就是他,尽管当时的杨选对她来说还是那么陌生。
“快来嘛,菊若,你在做什么?要当我们家的媳妇没那么命苦啦!不要这么勤快,你想大扫除,哪一天都行”
赵鹏远抱住她的腰,半拉半抬,把她捧上楼去了,到房里顺势将她推倒在床上,开始解开她的纽扣、内衣,甚至来不及把她的裙子脱掉
“发什么呆?”再不敏感的赵鹏远,也感觉到女友神情有异,她的四肢僵硬,也使他多了一股阻力可是他并没有把这事放进脑里。认识那么久,都将是他的新娘了“你可不可以热情一点?”
他老是批评她不够热情,老实说,菊若真的不知道怎样叫热情。
两年前,她曾在赵鹏远房里找到一些日本三级片女星拍的杂志(她管这些杂志叫“黄色书刊”),拿来质问赵鹏远。赵鹏远诚恳地和她谈过,哪个男人没看过这种书或录影带?差别只是在是否藏在女友找得到的地方而已。她也就不以为意了,只是心里一直有一个疑惑:
一定要摆出淫荡的姿势和享受的表情才叫热情吗?她学不会。总是赵鹏远在“搬”动她的身体,万一那个姿势使她不自在时,她还是想要回复原状。她当乖女孩习惯了,四周仿佛有一个隐形的铁笼,只要一超出某种许可范围,就会撞得她头昏脑涨。
赵鹏远喘着气,躺在她身边。她很庆幸,今天这件例行公事很快就结束了。她别过头去,不让赵鹏远看见她眼眶里湿润着委屈的泪光。
“要不要一起洗澡?”
赵鹏远打了个盹儿后,把她的身子扳过来,轻声问。
“不我糟了,我忘了,我的朋友燕珊她跟我约好要看电影,我得走了!”
“这么晚看电影安不安全?要不要我接你回家?”
“不,不需要,还没决定看哪一场”
她穿好衣服,像逃亡一样逃出赵家大门。
走在大马路上,听见不断轰然作响的车声,她才觉得好过一些。还是早春,风刚吹到脸上时,好像一张磨砂纸在来回搓着她的颊。
菊若并没有要去哪里,脑袋里毫无头绪地出现了各种杂乱的片段。她甚至想起母亲要她回家时带一瓶鲜奶、一条吐司,鹏远的妹妹淑懿希望拿到燕珊报社最近在派发的电影首映入场券,她的小黄瓜化妆水用完了,该到美容小铺买一瓶新的,明天公司可能要加班,晚上又得吃便当
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地走着,是她心情浮沉时最好的享受;菊若是个爱走路的人,即使穿上两英寸的高跟鞋,她一样可以走得很久很稳。如果是在一个小时之内走得到的,又不赶时间的话,她宁可用安步当车的方式前往。走路让她感觉自己还活生生的,她在周遭不断的改变中反而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一份宁静。
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李燕珊家楼下。菊若在街灯下愣了好一阵子。是的,她像被磁铁召唤一样吸过来了,走到这里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她也不清楚。
但今早到赵鹏远家时她确实有几分沮丧,多么希望是另外一个人打电话给她,做什么都行,燕珊也可以,杨选也可以,即便吃那难吃的蛋糕,她还是会感到唇齿留香的。
不多久菊若理清了自己的心思:星期天晚上,燕珊并未休假,她分明不是来找燕珊的,她想要见的是燕珊楼上的那个人。
该按他的门铃吗?又该如何解释自己的来意呢?会不会太打扰他?
菊若最后决定先打电话。
他用的是答录机,菊若在哔声后拿着话筒发呆,不知道该不该留话。不久,电话接起来了:“谁?林菊若吗?”
菊若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的朋友找我,没有一个拿话筒这么久又不出声的,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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