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料到,他会直接反击。
他愤恨袭来的巨掌,横越桌面,一把抓住她后脑,粗暴地几乎将她整个人揪起,迎上他倾身而来的重吻。他野蛮地、狠劲地以唇惩戒她,健壮的颈项筋肉都为之抽动,让她知道不好好收敛自己的嚣张会有什么下场。
他从不用拳头教训女人,他用别的。
这是毫无浪漫可言的折腾,她被吻得脑门爆胀,后发快被他的手整把揪断,痛得她皱脸尖叫,却全被重重抹入他的唇舌里。
他竟敢这样对她?!而且他的吻下流至极!
他很清楚地传达了他的情绪、他的力量、他的耐性。本以为这个陆贝翎不过是个娇娇女,不出他一只小指的能耐就可以把她搞定。本以为她就如外表那样精致易碎,稍稍恐吓就可以镇住,随便哄哄就可以安抚。哪晓得,她会这么难伺候,频频以她的大小姐脾气踩他的地雷,挑衅他的容忍底限。
他不知道如何对付大小姐,但他知道如何对付女人。
寂静深夜,只亮着小灯的幽暗餐厅一隅,没有声响。偶尔传来的难受闷吟,也被悍然吞没,取而代之的是他刻意泄漏的唇舌纠缠声,以及愈发大胆的吮噬。
狠然钳着她后脑的巨掌,转而揉捏起她纤细颈项,像是在为她颈后按摩,每根手指的力道却充满肉欲,似要引燃什么。
卑鄙小人!他有本事,大可还她一个巴掌。用这种低劣招数,简直无耻!
她被他钳制着,不得不前倾在桌面上,伸长颈项任他吻弄。这样的态势令她进退不得,难以采取任何反击,连挣扎都不知该如何施力。更教她难堪的是,她的身体在隐隐颤抖。
没有人这样张狂地以舌在她唇中黏腻纠缠,也没有人这么执着地来回舔咬她的下唇不放。他深深的吸吮,几乎深达她的肺腑,抽尽她的所有气息。他干嘛要这样使劲以他的唇揉摩她的唇?她口中到底有什么让他啜饮不尽的?
这一切倔强的质疑,都无法成功掩盖掉被他挑起的敏锐感受,逃不开自己引发的困窘。
他的手能不能别再这样揉捏着她后颈了?这实在太这样下去
这就是吻吗?
在她颈后持续施压的巨掌,极具耐心地抚揉个不停,大拇指不犊歃弄着她柔嫩的耳垂,时而捻摩,宛如迷上了这好玩的小东西,爱不释手。
品尝她也是件很有意思的事。她很容易被挑逗,让他忍不住在惩戒中一面吻吮、一面冷眼垂睇,观察她细微的反应。真是惊人的发现,她非常地有感觉,也不太懂得遮掩。虽然对他仍抱持着高度敌意,却
“你是不是太久没做了?这么饥渴。”
美眸惊瞠,忽然醒过来似的,双手狠狠一推,推开他的吻也让自己撞回了椅背,羞愤地瘫坐椅上,以手背不悦地擦掠她的唇,气息不稳地怒瞪他。
他一派淡然,以舌舔弄着自己的唇,仿?回味着什么,迳自陶醉。
好恶心的男人。
“承认吧,你很喜欢我的吻。”架子摆再高也没用了。
“少往你脸上贴金,我只是太久没做。”可恶,她竟被逼到只能顺着他讲这种话。“比起其他人,你也没高明到哪去。”
“你要不要试试?”之后再下结论也不迟。
她听出这话温柔底下的阴狠愠怒,不想再莽撞行事,自讨苦吃。“我很累,这一路受的惊吓也够多了,只想一个人好好休息。”
“怕吗?”这么输不起?
“让我看看你所谓的安全范围,是真话还是假话吧。”她豁出去地眯眼回呛。“我说我要一个人好好休息,就是不想要任何人打搅,这并没有越过你划定的界线。”
她没有越界,他就不能越界。
“真的?”他慵懒一笑,眼眸却异常晶亮。“你确定你一个人能好好休息?”
什么意思?这话有够怪的。
“只不过一个吻罢了,你就兴奋成这样。”娇艳的脸蛋,红晕高涨。“你有任何需要,尽管直说。反正我们要在这里待上一阵子,可以打发时间的方法多得是。”
她突然明白自己陷入的另一波危险。“你到底还要我在这里坐多久?这种事明天再谈不行吗?”
他半晌不语,在幽微中凝睇着什么、谋画着什么,才缓缓摸索口袋内的房间钥匙,准备起身。
“我今晚什么都不想做!”她机警地加上一句:“如果我有需要,我会让你知道。”
但不是今天。
他调眼锐瞪,不太欣赏这番说辞。
“你确实有你的魅力,可是我很讨厌人对我用强的。而且我还在不爽你卑劣的欺骗行为,还在为这一切乱七八糟的灾难生气,我不可能带着这么多的情绪跟人上床。”她需要时间沉淀。
“这好像小朋友玩扮家家酒的协议。”
“随便你怎么想。”她故作傲然不耐烦。“反正现在大局由你主导,你要硬上,我还有得逃吗?好啊,你要做就做,快点做完让我好好休息,我已经没有那个精神再跟你慢慢耗。”
这不是谎言,她真的身心俱疲了。
他看得出来。
巨掌遗憾地将钥匙递给她,百般无奈。他告诉她房间的位置,迳自环胸懒懒坐在原位,似乎没打算跟她回房。
突兀的转变,令她傻眼。这男人总是这样不按牌理出牌吗?
不管了,先撤退再说。小手紧抓着钥匙,竭力摆出世故老练的冷淡,不当一回事地离开阴暗死寂的餐厅。她强忍之前逃亡扭伤的脚痛,扎实稳定地踩着高跟鞋,昂然远去,却被他幽幽的轻唤勾住了脚步。
“贝翎。”
吧什么?她不喜欢他太过柔情的呢喃,像毒蝎一般螫人灵魂。
黑暗中遥遥对战的两人,都看不清楚彼此面容,却非常强烈地意识到彼此的存在。其间的紧张气焰,一不小心就会擦枪走火,引爆可怕的后果。
她不动,他也不动。她沉默,他森冷开口。
“如果是你主动求我对你用强的呢?”
娇丽傲慢的剪影,许久不回应。是在尴尬,还是不屑,难以分辨。
“我不可能做那种事。”
他受过军事训练,能够在各种艰困的境况下安然入睡,强制自己休息,以储备随时所需的应变力与战斗力。但他很久没碰到这么难入睡的状况:身体一直醒着,活跃地清醒着,燃烧着。
坐立难安。
大清早的,就有人联络上他的手机。显然他被困在以色列的消息,已被当成笑话传遍各路英雄好汉,一直不断以简讯揶揄他:别人手下搞出的纰漏,他没事去插个什么花?
人非圣贤,难免犯贱。
他正要关机,才瞄到这通不能不接的来电;他需要跟对方确认一些事情。
必须碰个面。
他交代一下这里的服务人员,如果他太太醒了,请为她送进早餐及维他命,她的其他一切需要都不必听,因为她有病。
什么病?他只还以凄然的苦笑,幽幽而去。
疏冷的俊眸,像是早已透视到人类丰富的创造力,自会为他刻意留下的故事空缺,填补精采绝伦的细节。真相如何,从来不是重点。
他会尽快赶回来,同时决定下一步:该如何处理陆贝翎。
号称圣地的耶路撒冷,看似道貌岸然,实则世俗友善得很。全球回流此地的犹太裔人民,彼此的价值观早已天差地别;俄罗斯来的守旧死脑筋,欧陆来的挟带后现代思潮的威力。各宗各派,既要上帝的应许之地,也不忘一面打仗一面做生意,十字架沦为观光客的消费品。
大麻非法,不过很少被起诉定罪,酒吧里多有供应。
现在不是去酒吧的时间。他和人约见在同性恋社交景点,在阳光下大刺刺地晒太阳,喝咖啡,卖弄俊美。
“嗨,慧东。”高挑瘦长的白人男子咧开迷人笑齿,大步而来,一掌抚往慧东颈后,慧东也起身伸手抚着他颈后,摸到一块诡异的瘤状肤触。
“最近还好吗?”
“你是问我的性生活,还是我的治疗结果?”白人男子冷噱。“我听说你来这里的事了。”
慧东受不了地靠上椅背,仰头长叹。
“怎么会想要替法利德的手下收烂摊子?你跟法利德几时变成相好的?”他们两个明明是死对头的说,呵。“他不错,只不过床上的礼仪有点糟,枉费他有那么棒的家伙。”
“事情不是那样,不过我已经懒得解释。”
“那女孩怎么处置?”
“我还在评估。”慧东将之前扣押的陆贝翎手机递上,让白人男子检视里面的照片。“如果交还给法利德他们,绝对是给她死。”
“不见得。”白人男子不断浏览手机内的照片,吟哦思索。“这女孩很对他的胃口,他应该会自己留着享用,腻了再赏给其他人,或卖个好价钱。她会很抢手。”
这样既可封她的口,解决自己之前出的纰漏,又可小尝甜头。
“我想法利德也知道女孩在你这里了。”白人男子的墨镜上,晶冷反映着俞慧东在烈日下微眯的眼眸。“他可以容忍女孩被手下宰了,却不能容忍被自己的死对头抢走。我劝你还是快点把她解决掉,以防万一。”
“我不是来跟你谈她的事。”他懒懒接住白人男子抛回来的手机。“而是关于新客户的事,听说是韩国的,却又语焉不详。”
“我记得你是不碰政治的。”嗯哼?
“所以新客户是北韩的?”关乎惊人的军售佣金。
“我想他们是在探你口风,看你愿不愿意做大宗买卖。至于新客户的真正背景,倒不一定是来自韩国。”
“你已经听到风声了?”
“不,我只是由你们那伙人派出的接洽者来推测,新客户的位置应该没有那么北,而是偏南。”白人男子小啜咖啡,状似悠闲。“东南亚的军备竞赛搞得那么热闹,连新加坡都拥有潜舰部队和阿帕契攻击直升机,你的新客户应该就在那附近。”
俞慧东何其精明,一听就察觉别有文章。“我们这边已经派人去东南亚?”
他又还没答应要接这件案子,上头却已背着他采取行动。显然想来个先斩后奏:先抢下案子,再逼他接手。
“上头派谁去接洽?”
“娜塔莎。”
这下他什么都明白了。怪不得,会有王八蛋假好心问他愿不愿意跟娜塔莎复合,不仅恢复情人关系,也重建师生搭档的辉煌战迹。原来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要他的旧情人替他抢下这块肥肉,再诱他妥协合作。
“慧东?”墨镜上的反影,慨然闭眸揉捏鼻梁。
“真是够了。”
白人男子寂然远眺老街上熙来攘往的人潮。他知道慧东的原则性很硬,也知道慧东的伙伴们近年来不断地踩他的底限,试试看他的容忍度,看他是否能让步。所以案子愈接愈大,风险愈来愈高,获利的位数愈来愈多。
以亿为单位的欧元进帐,谁不垂涎?
他们错在太不了解慧东。用钱用色逼他,只会把他逼走。
“我可以帮上什么忙吗?”白人男子低语。
“不用。”他疏离地遥望穿着修士袍匆匆路过的圣方济修士们,戴着时髦墨镜的悠闲观光客,身着简便军服荷枪实弹的男女。
子暂时保持距离。”
“我需要静一静,刚好可以和这圈
“那你可能要先处理你的手机。”从刚刚就响个不停。
“我待会就会把它丢到马桶里。”
慧东这一垂眸,才发现响的不是他的手机,而是陆贝翎的:他们下榻的住处来电。
他淡淡聆听对方的焦虑,轻声安抚,稳定人心。
哎,他已经受够了伙伴们的恶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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