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大战将即,邯郸的街面无限寂寥。
荆柯精神饱满的走在去往西郊的路上。
赤裸无鞘的铁剑拍打着大腿,腿上的裤子正好破了一个洞,冰凉的铁质剑身一下下亲吻着肌肤,带来一阵阵凉意。
荆柯昨天晚上在邯郸最好的客舍用十个铲币在最好的房间里休息了一夜。
和莫风短短的几下交手居然令他神形俱疲。不过经过一夜酣睡,他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体力。
随时保持最旺盛的体力,将全部的力量集中于一点爆发,那爆发的一点,即是刺客的目标——当年他的师傅就是这样教他的。
所以他在这方面从不吝惜花钱,尽管到了今天早上他身上只剩下最后的三个铲币了。
荆柯是天下第一刺客。但是也是天下最穷的刺客,他总是赚不到钱。因为他有他的固执,他不是什么人都杀的,很多人在他看来不该死,所以曾经有人劝他入了墨家去苦行。
荆柯敲开了一家人的大门,经过一番唇来舌往,他用最后的三个铲币换了一碗汤粉和一个硬馍,蹲在人家门口吃了起来。
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钱能换到这些已经相当不错了,更何况汤粉里还有些小块的碎肉。
荆柯吃得非常仔细、非常慢。他喝掉了所有的汤粉,然后将馍吃得只剩下一小角,小心翼翼的把这块碎馍贴着碗边细细的搓了一边,用力擦了擦,最后放进嘴里。
除了睡眠,食物也非常重要,不能浪费每一分体力,也就不能糟蹋哪怕一点点食物——这是成为一个优秀刺客的又一准则。
荆柯拍了拍微微饱涨的肚子,又慢慢的向赵尉家走去。他必须走得很慢,因为他隐隐觉得,一会儿在赵尉那里会发生一些事情,他必须节约每一分精力。
到了。
荆柯走进那朱红的大门,找到一个门人,慢吞吞的问道:“公子在哪里?”
门人瞥了一眼他裤子上的洞,恼怒的说道:“那里来的野人,公子正烦着呢,你也配走我们的正门,滚、滚、滚!”
荆柯面色丝毫不变,依旧慢吞吞懒洋洋的说道:“我叫荆柯公子让我来回报的,公子在哪里?”
“荆柯?”这个家伙倒是个识货的,登时变了脸色,眼睛直瞪着荆柯腰里别着的铁剑,额头隐隐冒汗。
“这个荆柯公子正在宴客荆卿请随我来随我来”说着急忙走到荆柯旁边,跟他并排走。
荆柯眼睛也没有眨一下,肩并肩跟着那人往里院走。
一般没有人在知道他是天下第一刺客荆柯后还在他的前面走,哪怕是带路。因为人们都会觉得他的眼光刺在背后会非常的别扭,像两把剑。
走了一会儿,遥遥的有丝竹瓦磬之声传来。
门人把荆柯带到内厅的厅堂外,谄颜道:“公子正在宴客。荆卿请在此少候,我去通报公子一声。”
荆柯摇头缓缓说道:“不必通报。公子请客与我何干,我自进去。”
说着将腰间的铁剑拔出来,提在手中,向内堂走去。
厅堂上,赵尉正和三个客人低声交谈着什么,荆柯隐约听到了“莫风狗头取他首级”几句,飘飘忽忽的听不真切,只是语气咬牙切齿,令人心悸。
一见到荆柯出现在门口,室内所有的声音嘎然而止。坐上的三位客人垂首低眉,丝毫不为所动,仿佛没有看到荆柯这个大活人一般。荆柯心中一凛,暗想道:这份镇定,这种气质只怕这三个是一流的同行,高手中的刺客,刺客中的高手
赵尉见到荆柯,微微一错愕,立刻充满期待的问道:“荆卿得手了?”
荆柯一言不发,轻轻摇头。
赵尉长叹一声,满脸轻蔑怨毒的看着荆柯,前几日被莫风和赵军将官们打青的脸带着淤伤,愈加丑陋难看。
当下赵尉说道:“我早知道你不行!幸好我事先请了三位高人来刺杀莫风这狗贼。这事你就不用管了,自己去帐房领些赏钱吧。败兴!”说着轻轻瞥了瞥嘴,举起面前的酒卮一饮而尽。
荆柯恍若不闻,转向坐在右首的两位客人,躬身问道:“小人荆柯,二位高姓大名?”
那两人身着华服,眉宇之间十分相似,眼见得是一对兄弟。二人皆是面色凶悍,满身横肉,身形彪壮,神情高傲,一个纵使喝酒右手也不离开剑柄;另一个没有配剑,座上右手边却放着一把大的吓人的铜钺,看来有五六十斤上下。
兄弟两人初时见荆柯衣衫褴褛,心下十分轻视,看了他与赵尉对答,又听他自报名姓,听说是天下第一刺客荆柯,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施礼道:“我兄弟二人乃楚国人氏。我兄雨夜屠夫李轩;我乃忧郁之月李猿,幸会!”说罢微微躬身。
不等他二人抬头,荆柯突然瞳孔一缩,猝然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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