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法国料理?最近新开了一家,你最喜欢吃法国料理了,走!我把店门关上,我们一起”
“我什么都不想吃,小敏。”
余小敏叹口气,颓坐在一旁的高脚椅上。
人家说失恋不过是脱层皮,舒斐的模样却像是挑了筋、断了骨,那难受的感觉连她这个好友也被传染了。
“好吧!你不吃,我也不想吃了,昨天买了一支红筹股,来看看行情。”
为了转移心情,余小敏打开电视,正要调换股票的频道,手中的遥控器却被舒斐一把夺走。
“斐斐你”余小敏错愕的瞪视舒斐一反抑郁的模样,瞠大了那双原本失神的眼睛,像看到飞碟似的紧盯着电视不放。
般什么啊?什么这么吸引人?
余小敏纳闷的望向荧幕“直播记者会?”
“关子杰”望见沈岚和毕珊也都出现在荧幕中,舒斐眼中浮出更多的震惊。
听见敏感的关字,更看出记者会沉重的气氛,余小敏不禁也咬住唇“该不是出事了吧?”
记者会显然才刚开始,背景是士恩集团内部,只是记者会召开的原因不明,直到电视荧幕上打了一行新闻短介
士恩总裁失踪?!
舒斐的小脸迅即失去血色。
电视里,一堆记者开始抢着发问“关先生,听说关总裁从前晚失踪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能不能告诉我们整件事情发生的经过?”
“跟绑架案有没有关系?”
“关总裁真的没有留下只字片语吗?”
闪光灯频闪,再加上追问不断,士恩的工作人员不得已和记者协调,好不容易才让关子杰有完整发言的空间。
“首先,”镜头中的关子杰显得疲惫不堪,双眸也不再熠熠发亮,就连说话的语调都透出沉重“我必须澄清我大哥的失踪应该与绑架无关,也许是他最近的工作压力大大,所以暂时离开他的工作岗位,但我向各位保证士恩集团仍会持续正常的运作经营。”
一位记者转向毕珊“毕小姐,你身为总裁的未婚妻,关总裁失踪前是不是曾向你透露他的工作压力过大,所以有休息的念头?”
镜头转到毕珊身上,厚重的脂粉也掩不去她苍白的脸色,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是的,他是说过他想休息一阵子,可是我不知道他会这样不告而别”
“说谎!”电视机前的舒斐忽地全身发抖,起身怒叫“他们都在说谎!”
余小敏被她瞬间激动的模样吓坏“斐斐”
“好臭屁才不会因为压力过大而逃避!他是那么骄傲的人,就算担起全世界也不会喊一声累!”舒斐激动得几近错乱“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一定是!”“斐斐!”
“我错了!我不该回香港的!阿琛说过关子杰和毕珊有暧昧,关子杰不可能坐视好臭屁娶他的女人!一定是出事了!他们害死他了!”
“斐斐”
“我要马上赶去台湾!我要订飞机票”
“斐斐!”余小敏用力抱住舒斐,不让情绪濒临崩溃的她冲出店门口。
“放开我!我一定要去台湾!好臭屁出事了”
“他只是失踪而已,没事的,也许他真的只是想休息”
“不!你不了解他!他不是会逃避的人!这个世上只有我最了解”
“啪!”一个清脆的巴掌打醒了几乎疯狂的舒斐,她怔愣不信的抬起头,注视余小敏几乎盈泪的双眼。
“是,我是不了解他,但我知道你爱他,”余小敏忍着不让声音哽咽“我答应过你妈我会好好的照顾你,如果你真的要到台湾,我陪你去,但你可不可以看完记者会再作决定?至少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断闪灭的闪光灯让关子杰的瞳孔不定的收缩,而每一次的收缩都牵动他沉痛、懊悔的情绪,每一句编织的谎言也都令他愧怍。
可是除了遵照母亲的交代,他再也没有别的法子,大哥死了,如果连他也锒铛入狱,那么士恩集团还能由谁来支撑?
如果还可以再重来一次可这个世界却没有如果这两个字。
从今而后,他就要背负着弑兄的罪恶感度过余生!
“关先生,”一名女记者的声音唤回他早已失魂的神智“您说关总裁是搭游艇出海回来后才失踪不见,而你当时并不在场,可是根据一位目击人士指出,当天晚上看见你和关太夫人都搭上那艘游艇。”
一瞬间,关子杰体内的血液降到冰点,包括其他在场的沈岚和毕珊都脸色遽变。
现场所有记者和群众也惊愕的开始议论纷纷。
原先发问的女记者继续尖锐的提高声量“那位目击者还亲眼看见有东西从游艇上坠落海里,关于这个问题,你能不能给我们一个清楚的解释?”
“我”关子杰脸上的表情连番转变。
不待他开口,其余记者又抢着发问“所谓的东西该不会就是关总裁吧?”
“所以并非绑架,而是兄弟阋墙的谋杀案?”
“既然关太夫人当时也在场,那么关太夫人对这件事有什么话说?”
“这”一波波几乎揭穿谎言的追问将关子杰淹没,明灭的闪光灯更让他睁不开眼睛。
包令人惊恐的是,他甚至能听见沈岚和毕珊同他一样狂然不知所措的心跳。
突然,一个清亮的女音却在此刻划破了记者哄闹的声音
“是哪个不明就里的目击者告诉你们关总裁落海的?”
必子杰震惊不信的目光投向缓缓走向会台的婀娜身影。
段语琛?!
在场所有人也顿时惊讶的恢复安静。
获得了众人的注意,段语琛噙着淡淡的笑意走上会台,看也不看神情不定的三人,也无视群众眼中的质疑,就径自占据了属于关子杰的麦克风。
“这是士恩集团的总裁方才亲手交给我的信。”她笑盈盈的掏出口袋中的信纸,假装听不见身旁三人的倒抽气声“这封信的内容是要告诉大家关总裁依然安在,只是从今天起,他在士恩所有的股权都将转移到关子杰的名下。”
“所有股权?!”底下的股东愕然的叫出声“这么说士恩等于换了新总裁?!”
不只股东们惊愕鼓噪,就连在场的关子杰三人都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相信的人大可以拿这封信对证!”段语琛潇洒的将信纸丢向空中,马上引来人群的騒动。
看着众人你争我抢的想一窥究竟,她脸上盈满了笑,忽地伸手弹指“阿隐!”
会场后头的阿隐闻声捧着银制的托盘走出,只是俊脸上的表情十足的不甘心。
真搞不懂老爷,为什么偏要他听这疯女人的命令行事?
看清银制托盘上的bmw精品模型机车,关子杰当场冻僵。
段语琛接过阿隐送上的模型机车,将它交到关子杰手中“这是你大哥要我拿给你的,还有”
她转向表情苍白的毕珊“他说祝福你和关子杰,还说希望他回来的时候,有人能叫他一声大伯。”
“我”毕珊惶然的掉下眼泪“为什么?我明明”
段语琛才不管她想说什么,她只负责交代,谁叫关子昂卖了她人情,答应不再合并段氏,拿人手短,她只得替人办事。
她径自转向脸色发青的沈岚“虽然我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关子昂要我转告你,不管你做了什么,你永远都是他的母亲,而你们也永远都是他的家人。”
沈岚激动得眼中顿时浮出泪光,忍不住掩面而泣。
“至于你,”段语琛贼笑的转向阿隐“你老爷说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什么?!你”一个记者打断阿隐不满的尖吼“那关先生到什么地方去了?”
段语琛神秘兮兮的微笑“他说,他去流浪了。”
坠海?!
将士恩交给关子杰?!
流浪?!
一连串突如其来的剧变,让舒斐怔愣的坐在电视机前发呆。
“不!”怎么会这样?
可是这些是阿琛说的,就算她不信关子杰,也该相信阿琛不会说谎。
怎么会这样?!好臭屁流浪去了?!那个无论如何皆以工作为重,说是土生土长的台湾人,却连垦丁都没去过的人,能到什么地方流浪?
一旁松了口气的余小敏正想直起身,却震愕的发现站在店门前的高大身影。
“啊”在那个高大男人的噤声手势中,她连忙掩住几乎窜出口的兴奋尖叫。
转头看见舒斐还对着荧幕不信的发呆,余小敏忍不住对眼前的男人露齿一笑,暗暗示意他走进店里,自己则悄悄的关上店门离开。
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就让这个系铃人独自面对她挣脱不开情网的好友吧!
良久,电视中的记者会早已结束进入广告,舒斐却依然无法置信的紧盯着电视不放。
那紧张的神情,在乎的模样,仿佛希望记者会能再重来一次,告诉她关子昂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她独自陷入沉思许久、许久,直到一双温暖的铁臂自她身后紧紧的将她环抱住。
一瞬间,那熟悉的温暖令她一震,紧跟着眼泪就像忘了关的水龙头奔泄而下。
不需转头,不需开口,只消这温暖和轻拂在她长发上的呼吸,还有熟悉的气息,她就明白了这是谁的拥抱。
“打我吧!”低沉压抑着痛楚的嗓音从舒斐身后贴着的胸膛震出,不需看见她的眼泪,从她激动得发颤的身躯,关子昂就知道她在哭。
而害她落泪的当然只有他这个罪过的始作俑者。
舒斐哽咽的出不了声,只是在他宽阔的怀里缩着肩膀哭泣。
他要她打他,可是她怎么打得下手?
不过几天的分离,就让她觉得物是人非,而曾经让她断肠的误会,现在看来竟是如此可笑!
环住她的大手慢慢往下滑,捉握住她微微颤抖的手臂,看清了还留在上头的淤青,又令他的心一揪。
“你说得一点儿也没错,我是个无情冷血,不值得你付出的人,竟然不相信你直到我落入海里。”
“你真的掉进海里了?!”舒斐震惊得霍地转身,惶乱的注视眼前的男人,生怕他有所闪失。
直到看清他一切完好,再望见那双炯锐温柔的眼紧盯着她不放,舒斐这才想起自己这副紧张兮兮的模样,不啻彰明了她早已不在乎之前的误会,倏地又羞红脸想转身背对他。
逮着了机会,关子昂自是不会放手,铁臂一伸就逼得她不得不正面迎视他的眼神。
“我在海里看见你,你要我解开铁链锁,要我回到陆地过去相处的点滴顿时回到我脑海里,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舒斐怔怔落下一行泪,被他轻轻抹去“你说得对,我注定要一个人孤单活着,但那是在你出现之前现在的我不能接受没有你在的日子!”
她的回应是另一行泪,让他怎么抹也抹不干。
“发生了好多事我无法一一向你说清楚,我只知道当我上了岸,心里只窜过一个想法,就是要你原谅我。还有,你说过要环游世界,我现在可以放下一切陪你去了,陪你一起去找让你有归属感的地方,你想一辈子待在那儿,我就陪你待在那儿!”
眼前的舒斐还是没应声,只是泪落不断,那种静静的哭法,令关子昂心中震颤。
舒斐向来最爱说话了,从没安静过,还常怂恿他聊天的,会不会她还是不肯原谅他?
“说话!”一阵心痛抽搐,他几乎屏息的望着她“你不说话的意思是不是还不肯接受我的道歉?”
面前的舒斐点了点头又摇摇头,看得关子昂一颗心狂跳。
好半晌,她才抽了抽鼻子委屈的出声“我只是在想,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没吻我?”
必子昂怔了怔,跟着松口大气,最后忍俊不住的笑出声。
“就是这个笑容!”舒斐又哭又笑的伸手捧住他的笑脸“我要你一辈子这样对着我笑,永远不再对我摆臭脸!”
“我答应你一辈子都对你傻笑。”他咧开两排白牙。
她忍不住瞪眼“谁要你笑得这么诡异?”
必子昂诡谲的笑容丝毫不减“我只是在想,这么久了,我怎么还没吻你?”
一句话顿时让舒斐红了脸,只是这回她不再躲开,也来不及躲开,眼前的爱人已经将她的红唇紧紧攫住,重温往昔的甜蜜
而关子昂手中不知何时握着的龙虎玉佩,早已悄悄套上她雪白的颈项,让她不知不觉成了关家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