霏惊讶地看着廉锦枫伸手一拂就止了血,虽然他表情平静,但也不难看出脸色有些苍白:
“小丫头别怕,我老人家可是砗磲,这点儿肉过两天就长出来了,你拿这块回去,切成薄片给他敷在身上,如果他没死,那我的血肉就可以治好他的伤,如果死了也就没变化了,不过即便是好了,他能不能恢复,有没有什么症候遗留下来,我老人家可就不保证了。”说我这句,他慢慢挥挥右手:
“去吧去吧,算我倒霉,若是他死了,我就一辈子困在这里喽”他轻轻叹了口气,慢慢沉入水中:“臭小子说话不算话,还答应了我老人家进来聊天的,渡个屁劫!”
岚霏在水边深深稽首:“多谢前辈!”
她小心翼翼地托着那块砗磲肉回到点翠林,向玄墨和落雨说明情形后便小心翼翼取了一柄锋利的小刀出来,按廉锦枫说的法子将那肉慢慢削成薄片,一片一片贴在白云楚惨不忍睹的背上。
第一片蚌肉贴上去便滑落了,岚霏心里一痛,险些割了手,不死心地又将那片蚌肉贴了上去,瞬间蚌肉就慢慢融化在他背上,那一片皮肤的焦黑也好了些,岚霏大喜过望抬头看看玄墨和落雨,二人眼中也升起了希望,她赶紧沉下心,慢慢将那一块蚌肉都削了敷在白云楚背上,蚌肉融化的速度越来越快,他的背伤也慢慢收口,到最后虽然还是焦黑一片,但至少已经能看出肌肤的轮廓了,不再鲜血淋漓地吓人。
三人等了许久,岚霏试探着摸摸师父的手,却依然冰冷吓人,离近了也感受不到呼吸,她抬头看看玄墨,眼中闪过一丝恐慌:“师兄”
玄墨上前将她扶起:“别怕,师父这么疼咱们,怎么会舍得撒手走了,既然天雷都没能将他劈成劫灰,那么他就一定会醒过来,咱们先别慌,好好儿守着师父,岚霏你陪着他,落雨你去多找找有没有丹炉之类的弄来把屋子烘暖一些,我去找师伯,让那位高明的散修医者再来看看,师父现下这情形可有什么恢复的办法。”
他心里其实也是七上八下的,只是身为师兄,此时此刻只能故作镇静,果然他吩咐完这些,岚霏也不慌了,落雨的眼泪也慢慢收了回去,转身出了精舍,不多时就听到她吩咐门口守着的鹤鹤和观复一起帮忙生火的清脆嗓音。
玄墨叹了口气对岚霏言道:“师父本来就挂心着咱们,此番你与他的情分又不同了,他更不会扔下你不管的,你也要放宽心,别胡思乱想的,左右还有我们,还有宗门陪着你,咱们一起等。”
岚霏略带惊讶地抬起头:“师兄”
玄墨苦笑着摇摇头:“你们还瞒我,你师兄是谁,我可是狐狸精!”他故意夸张的说了一句,岚霏却扯不出一丝笑意,玄墨叹气转身走了,岚霏便将头轻轻贴在白云楚的胸口上。
这个位置,几十年前也曾如此寂然无声,那时她觉得天都塌了,如今
不多时,那位白发苍苍的医者被玄墨接到了点翠林,他仔细查看了白云楚的伤势,捻须言道:“身体上的伤的确是好的多了,可仍是没有一丝灵力,加之魂灯寂灭老夫也不敢断言什么,不过多用些恢复的丹药总是没有错的,想来贵宗的丹药比我们用的要好得多,按时给他服用些就是,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虽然他带来的不算什么好消息,师兄妹三人还是仔细谢过送走了他,玄墨看岚霏神情恍惚,想要劝他去休息一阵,岚霏却执意要守着白云楚,玄墨无奈也只能依了他,自走到庭院里帮落雨他们布置好了取暖的东西送进去,又想了想,坐在庭院里的石凳上冥思苦想,落雨走过去坐在他身边:“师兄,你在想什么?”
玄墨叹了口气:“我在想,若非此番宗门动荡不安,我倒是可以回北仙界问问我父王有没有什么法子可是师父修炼向来是按部就班,根基扎实怎会”他摇摇头,突然又顿住了,从储物袋里掏了一罐子黑如墨铁般的蓍草,咬唇言道:
“我记得咱们在北仙界时,我爹曾经把师父叫去说过什么,我觉得他回来就怪怪的,想来定是他已经窥得了此次天劫,我爹已经是仙身,帮不了师父什么,可他总该告诉我!”他摆弄着手里的蓍草,急的满头大汗:“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落雨掏出帕子给他擦了擦汗:“师兄你莫着急,我想定然不是东皇上仙要瞒咱们,以师父的性子,肯定是千叮万嘱东皇上仙不可让咱们知晓”
她安慰了几句,玄墨也回忆起了蓍草的用法,咬了咬牙:“也不知道我这半血半吊子的九尾狐能不能算了,试试吧!”
他略带生涩的摆弄起那些蓍草,不多时动作又变得流畅,他仔细地算完,看清了卦象,突然将蓍草握在手里,咬紧牙关一字一顿地言道:“竟然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他内心凄凉,转向落雨,狭长的凤目里也盈了一层水光:“师妹,原来师父这一劫,是应在了百年前他救下咱们几千条人命那事上,这边是天道么,这就是天道?!”他抬头看天,两行泪从眼角直流到鬓发内,落雨被他的话震得心神恍惚:几千条人命难道救人性命也有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