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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名骑士翻身下马,向方未然二人围了过来。窦三宝一看来人个个步履沉稳,身手敏捷,显然都是好手,当即抽刀在手,指着几人道:“大胆狂徒,扬州府捕头窦三宝在此,哪个敢放肆?”围过来几人中一个彪腹狼腰,虎体猿臂的汉子呵呵一乐,转向方未然“朋友,你也交个底儿吧。”
“要是某不说呢?”方未然不慌不忙,淡淡一笑。汉子神情转冷,一手握弓,另一手搭住背后箭囊中的四支羽箭“那就别怪爷们不客气了。”
“一言不合便白日行凶,纵是锦衣卫,也稍显张狂。”“哦?”年轻人微微讶异,略微正视二人“爷们哪儿露了底,还请指教。”“尊驾一行人鲜衣怒马,京师口音,首先让人生疑。”“我等是京师行商,南下采办不可么?”
“可以。”方未然点头“可诸位爷的官靴也该提前换了。”钱宁等人顿时色变。方未然又一指丁寿“此外,丁缇帅的马镫也过于招摇了。”丁寿惊讶又多了几分“你认识我?”“缇帅何等身份,在下无缘高攀。”方未然摇头,一指钱宁几人“几位下马之际,衣摆间牙牌显露,俱是锦衣卫官佐,这位爷还是个佥事大人。”钱宁讪讪不语。
“本朝锦衣卫中年纪轻轻便位居高位,得掌实权的实在凤毛麟角。”方未然道。理了理马颈鬃毛,丁寿漫不经心道:“就凭这些?”“还凭丁帅腰间扇囊上绣的一个”丁“字。”
方未然双目微睐“扇囊绣工精巧细致,刺绣人显是精于女红,不知为何那个”丁“字却失于浮躁,棱角突出,存了败笔,莫非是二人合力?”
扇囊是谭淑贞与长今合绣,不想被人一语道破,丁寿忽然对眼前人感起了兴趣,鼓掌大笑道:“不想公门中还有如此眼观八方,神目如电的人物,本官今日大涨见识,未请教”
方未然在锦衣卫面前为六扇门长脸,窦三宝与有荣焉,洋洋得意地收起腰刀“这位便是我们六扇门总捕头,方未然方爷!”
“铁面无私?”丁寿眼光一凝,硬挤出几分笑来“久闻大名,请移驾详谈。”“不敢当,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了。”方未然转首对窦三宝道:“我们走。”
“方捕头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人影一晃,丁寿快如鬼魅般挡在了二人身前,其余锦衣卫立刻将二人团团围住。窦三宝急得又要抽刀,拔刀的手却被方未然一只铁腕牢牢摁住。
“大人,请让路。”方未然面色不变。这就是郭依云念念不忘叨咕不停的“方大哥”丁寿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没觉得这家伙比自己强在哪儿。“方捕头铁面无私,防患未然,不知挡过多少人的路,小心终有一天寸步难行。”丁寿笑容饱含深意。
方未然直视丁寿,未有丝毫退让“自古山高挡不住南来的雁,墙厚阻不了北往的风,大人多虑了。”“哦?不知方捕头是南来雁呢,还是北往风?”丁寿眼神冰冷。
“南雁长鸣,鸣天下不平之事。北风狂卷,扫世间稗草枯枝。”方未然声音清朗,铮如金石。
“何为不平事?谁又是稗草?”丁寿厉声喝问。“忠臣去位,天下不平。奸佞横行,稗草丛生。”方未然沉声应答。
丁寿眼光如刀,方未然泰然自若。丁寿嘴角忽然牵动起一丝笑意“在其位谋其政,本官劝方捕头一句,你的职责是缉贼捕凶,别操心不该管的事。”“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在下也奉送缇帅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
丁寿呵呵冷笑。方未然仰天大笑。挥手让锦衣卫让开道路,看着二人远去,丁寿笑容立敛“这家伙真是越看越让人讨厌。”
钱宁凑上来谄笑道:“可要属下带人”举掌做了个下切的手势。丁寿斜眼一瞪,钱宁悻悻退下。丁寿双手笼袖“唉,这个时候真想白老三呢”
斜阳漫天,木叶萧萧。一个路边的茶水摊,铁锅内沸水丝丝冒着热气,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正大力挥动着蒲扇为炉子鼓风。白少川静静坐在桌前,眼神平静无波,坐在下首的崔朝栋和石雄面面相觑,缄默不言。
“白三爷”常九快步从南边赶了过来,面对白少川询问的眼神摇了摇头。闻言白少川有些惘然。“白三爷放心,这一路上王岳他们一言一行全在咱们掌握之中,只要有人与他接头,就逃不掉咱们的眼睛。”
“临清为卫漕与鲁运河交汇之处,商贸云集,漕运、河道与地方官府巡视频繁,从出京忍到现在,对手不简单啊。”
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方桌,白少川将眼光转向了崔朝栋。崔朝栋点头会意“属下明白,王岳这老狗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一定查得清清楚楚。”言罢崔朝栋起身离去。“客官,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