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王朝儒不解问道。“不打听下本号东家是哪位,放眼四九城,也只有我们东家不怕染上官司麻烦。”朝奉扬着下巴得意说道。“可否再加些?”王朝儒无奈,近乎恳求。
“一百五十两,死当。”朝奉斩钉截铁。王朝儒痛心地点头认命。朝奉仿佛凯旋一般意气洋洋,看了看那块一直没舍得放手的玉佩,高声道:“写破损脂白石牌一件,坑点斑驳,缺棱少角,陈年老旧,黯淡无光,顶当本金”
王朝儒听得直想捂住耳朵,在动手之前,却听了一声呼喝:“且慢。”柜台内众朝奉店伙都立了起来。齐声高呼:“掌柜的好”门前的程澧一身灰鼠绸面棉袍,将耳套皮帽交给迎上来的小伙计,向众人点头问好,待走到王朝儒身前,向柜上斜楞了一眼。
那个和王朝儒盘道的朝奉大半个身子几乎趴在了柜台上,将那包首饰递了下去,卖好道:“掌柜的,买卖已经定了,一百五十两。”
“我听见了。”程澧接过包袱略略一看,抬首环顾众人“人有贫富,财有缓急,有无相济,尔我平安。尔等华衣高坐,无酷暑严冬之扰,本当秉持济危救难之心,若仗势欺人,不只砸了本号招牌,还坏了东家名声!”
“尊听掌柜教诲。”众朝奉躬身称是。“掌柜的,我,我”这朝奉担心饭碗不保,冷汗直冒,话已说不全了“这位相公,请移步叙谈。”
程澧道。王朝儒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以为进了黑店又要被抢,一把抢过包袱抱在怀里“你们要干什么?!”一名老朝奉解释道:“这位公子,掌柜的把您视作大主顾了,照规矩要厅内待客,以示尊重。”
王朝儒将信将疑,程澧再度诚恳延请,才慢慢悠悠跟了进去。(321-324)礼尚往来传尺素雨僽风僝洗朝堂一杯香茶,两碟豌豆黄的点心,王朝儒确实被待之以礼。
程澧已仔细查看了包内首饰,待王朝儒神情安定,便笑道:“公子心中可有定价?”正在品茗的王朝儒慌忙将青花盖钟放在桌上,探身道:“两千两,如何?”
程澧点点头,随即将首饰包推了过来“公子用完点心,可自去,恕小号招待不周。”“这,这是何意?若嫌多了可以商量。”
经历过方才的打击,王朝儒也不敢有太多指望,已做好了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的打算。“公子误会了,您的价格算是公道,在下建议您去大栅栏或琉璃厂的珠宝店脱手,只要能道清来历,彼处的价格会让您满意。”程澧道。
就怕说不清楚啊,王朝儒没个办法,无奈道:“贵号能给多少?”程澧沉吟一番“在下也给您透个底,当行买卖讲究个救急不救穷,您东西放我这儿,库里替您存着,待来日您手头宽裕了赎回去,小号也就收个辛苦钱,实在不宜押上太多银钱。”
“若是死当呢?”王朝儒追问。“死当自是多些,但东西转了手便是旧货,小号转手别家也要有利可图,这给出的价格相对实价会大打折扣”“您这些钗钏首饰用料讲究,做工也算细致,但毕竟还是世面常见的货色,贵而不珍”
听程澧这些解释,王朝儒心往下沉,这京城他已待不得,可若淘换不出银两,他又寸步难行,难不成真要困死都门!程澧继续道:“难得的是这块玉佩,玉料上乘,精雕细琢,且是千年古物,当属珍品。”
王朝儒心中陡然升起希望“能当多少?”程澧比划一个手势“一千八百两,银钱立兑,事过无悔。公子意下如何?”
“成交。”王朝儒坚定点头。南京,王琼后宅书房。宅邸主人王晋溪此时正不顾仪态地撅着屁股,埋首在一个青白釉的大画缸内翻检着各种画轴。
“老爷,你这是做什么?”白氏煲了一盅补汤,想着让王琼尝尝手艺,不成想看到这么一幅奇景。
“夫人,你来得正好,老夫那幅米襄阳的画轴寻不见了,快帮着找找。”王琼急着寻帮手。“瞧你这记性,”白氏将盛放汤盅的托盘放在书案上,嗔怪道:“不是拿去做高部堂的下车贺礼了么。”
王琼拍拍额头,仿佛想起顶头上司户部尚书高铨就任,自己是让夫人准备了一幅画轴去做贺礼,高平山那老头当时还挺开心,夸他的话而今还还记得。
不过送的什么却没印象了,失望地摇了摇头,王琼道:“夫人,家中可还有银两?”“又馋崇汇轩的陈花雕了?”白氏打趣自己丈夫,笑着从袖中寻摸出几两银子递了过去“呶,给你。”
“这些哪够?怎么也要千八百两!”“你疯了?要这么多银子干嘛?”不等王琼解释,白氏柳眉竖起,厉声道:“可是看上秦淮河哪家的狐媚子啦?想娶回来做小?呸,你个老不正经的,还敢说朝儒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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