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吹过,硝烟散去,车墙前的惨象展露出来,冲近车城的马贼几乎被扫荡一空,人马肢体断裂,血肉焦黑模糊,碎肉血块遍布数丈方圆,有不少甚至粘连在车厢外壁上,车上站立的军卒已有人开始反胃呕吐。
残存马贼不过数十人,怔怔看着眼前惨景,一时竟也呆住了,也不知是那个先发出了一声凄厉惨叫,众人‘轰’的一下开始向四野溃逃,你徐家父子想要随白莲教造反尽管去就是,爷们不伺候了,想拿弟兄们血肉给你们爷俩做垫脚石,做梦!
徐九祥同样夹杂在溃散的马贼中,从开始进攻他便隐在后队,倒并非畏缩,他徐家父子能让一众好勇斗狠的马贼俯首帖耳,除了心狠手辣的手段,还凭的是每逢战阵身先士卒,他生性贪花好色,却绝非贪生怕死之徒。
只是现在他却不能死,那个绿衣女子还没被他骑在身下婉转承欢,自己决不能死!徐九祥打定主意,这条命从此便死心塌地卖给白莲教了,只要他们能成大事,能助他夺得那女子,便是将这大明江山杀个尸山血海也在所不惜!
正当徐九祥连连催马,打算潜回甘泉城与父亲会合时,忽听一声清亮悠长的口哨声在耳畔响起,未等他回过神来,座下苍龙驹陡然调转身躯,向官军车城处疾奔。徐九祥亡魂大冒。
这样单枪匹马冲回去不是上门送死么,他徐少当家可不是常山赵子龙,有万军中七进七出的本事,怕是一进去就出不来了,急得他连连扯动马缰,想要拨转马头,怎奈一向乖顺的宝马犯了驴脾气,死活不肯听他使唤。
“马!马!我操你妈!”眼见离官军越来越近,徐九祥眼中凶光大盛,一脚甩开马镫,同时举刀向马头砍去,如此宝马决不能留给旁人骑乘,忽然又是一声短促哨音,苍龙驹奋蹄人立,只有单脚点镫的徐九祥猝不及防,一下被甩了下去。
这一跤摔得徐少当家七荤八素,眼前金星乱冒,躺在地上半天缓不过神来,直到踏踏马蹄声响起,一匹白色骏马缓缓行到眼前,随即一个悦耳清脆的声音说道:“哼,果然是个偷马的小贼!”
甘泉城北,明军大营。戴钦南下平乱为求尽速,率领的都是本部战兵,一个辅兵也未曾跟随,便是招募的边塞义勇,也多是作远拦哨探使用,安塞、肤施城下虽然大胜,却也多了大批俘虏累赘,再加上延安知府赵楫随后征调签发的本地乡兵,队伍是扩大不少,行军速度也因此慢了下来。
依丁寿的想法,骑兵便该迅疾如风,趁势而下,一举荡平白莲妖人,其他如甄别乱民、筹措军需等琐碎杂务,交由地方官府就是,你戴钦就是来平叛的,也不需等待本地步军壮大队伍,速战速决才是上策。
但戴钦所想却又不同,此番带出的都是本卫子弟,沙场征战固然死伤难免,可无谓的牺牲大可不必,骑兵兼程南下,一战解安塞城围,再破敌于延河岸边,已是疲累不堪,古语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若再强行驱驰,纵然惨胜,损失也不会小,一着不慎,反会为敌所趁,故而坚持在肤施略作休整,才继续启程。
按戴钦所想,白莲教匪得到败军的消息后应当仓皇弃城出逃,届时他养精蓄锐已毕,沿途衔尾追击,必又是一场大胜,怎料到至甘泉城下,白莲教四门紧闭,困守不出。
而他又舍不得以延绥精锐蚁附扑城,只得于城外安营扎寨,等候源源赶至的延安府兵打造攻城器械。
“老夫实在不明,甘泉孤城一座,无险可守,白莲妖人为何在此做困兽之斗!”戴钦狠狠一捶案上地图,神情忿忿。
也难怪戴钦恼火,随着后续乡兵赶到,明军营垒不断扩大,为诱使乱匪出城,戴钦空出城外三面通路,怎奈一番苦心都付诸东流,任你大兵压境,对方就是龟缩不出。
“戴将军少安毋躁,教匪已是瓮中之鳖,只待器械打造齐备,弹丸小城指日可下。”丁寿说着话裹紧了身上披风,入冬后这鬼天气是越来越冷了。
戴钦看法可没丁寿的乐观,甘泉与被白莲教残破的洛川不同,是被诈取陷落,城池完好,如果白莲教拼死固守,仅靠延安府这些乡兵攻城,怕是不易。
“甘泉城扼守官道,不拿下它便无法打通与西安联系,若是为了隔断南北,也可理解反贼侵掠关中的盘算。”看着长吁短叹的戴钦,丁寿暗中撇嘴,二爷早让你急速进军时,你干嘛去了,天下哪有后悔药可卖。
“既如此他们大可攻取官道沿途的宜君、同官等县,为何只取了白水小县?”戴钦拧着眉头,实在猜不透白莲教的进攻路线有何图谋。
“白水县好歹归属西安府,也算摸进了关中之地,他们分兵夺取宜川才让人费解呢,东面可就是黄河了,难道他们还想结伴跳了壶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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