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车车的建材被搬上电梯,小蔡和傅雁南混杂在一堆建材中间,忍耐地将自己当成货物夹挤在电梯里,身体和脸几乎都贴靠在电梯壁上,好不容易才随电梯到达六楼。
“你们来啦!”施呈勳才搬了批建材进入待装潢的屋里,转身又回到电梯旁准备再搬,霍地电梯门一开,只见两只灰头土脸的“小老鼠”迫不及待地由电梯里窜了出来,他叉着腰笑道。
“全都是木板,这家是准备铺原木地板喔?”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傅雁南感到些许呼吸困难。“哪一户啊?”
“二之一号。”现在很多住家都喜欢用原木地板,有些是要做间和式房,有的则是整间屋子都要铺设原木,舒适又不至于像磁砖那么冰冷;这房子的屋主就是要以木质地板取代磁砖,不然一般和式房可用不了那么多木板。
稍稍数了下建材的数量,傅雁南直觉问道:“防潮布铺好了吗?”原木地板下得再铺上一层防潮布,以防台湾潮湿的天气让木板快速腐坏。
“好了,等等将地板铺好之后,晚一点就可以验收了。”木板因为极易刮损,因此往往是装潢里的最后一道程序,得等家具、油漆都完成后才能上工,因此原木地板完成后便可以让客户验收。
“我来帮忙吧!”见施呈勳俐落地扛起两箱木板,傅雁南撩起袖子。奋力扛起一箱。“小蔡,杵着干么?不会帮忙喔?”
“知道啦!”哎,圣母玛利亚也有化身为恶魔的时候,每当她工作时便会尽其所能地压榨他们的劳力;小蔡摸摸鼻子,认命地跟着扛起两箱。
“我来吧!你等等帮我由房间里将木板铺到客厅就行了。”施呈勳顺手将她肩上的箱子捞了过来,立即为她解除肩上的重压。“小蔡现在被你差遣得很习惯喏!”他边走边打趣。
“还好吧?他年轻力壮的,操劳有益身体健康,哈哈~~”傅雁南爽朗地哈哈大笑,若不是那稍嫌娇嫩的嗓音,真会让人误以为她是个男人。
“阿南,你实在太狠了!”小蔡两眼一泡泪,苦着一张脸,说多委屈就有多委屈。“你根本就是武则天嘛!我一开始怎会错认你是圣母玛利亚咧?失算哪!”
都怪她帮他们把办公室整理得干干净净,他才会有这种错觉,但跟着她工作这些日子下来,他开始怀疑自己根本是被她善良的外表给蒙骗了!
“什么武则天?没礼貌!我可是青春美少女耶!”傅雁南佯装板起脸吼他。
“呵~~”虽然看似争吵,但看得出来傅雁南和小蔡的默契培养得不错,施呈勳笑着摇了摇头。
堡作伙伴最重要的就是默契,默契越好,工作效率越高,他乐见其成。
“哪有那么凶的青春美少女?”基本上较偏向于“恶婆娘”吧?小蔡空出手抹了抹睑,唉声叹气。“我就搞不懂,那个陈先生怎么会对你感兴趣?”
施呈勳的脚步微微一顿,回头睨了小蔡一眼。“陈先生?”
“你别听他胡说啦!没的事。”推开屋子大门,她稍嫌吃力地接过施呈勳手上的木板,扛往其中一个房间。“哪,我从这里开始喔!”
“嗯。”待她消失在视线里,施呈勳抽出裤子后方口袋里的美工刀,将纸箱一一划开。
“小蔡。你刚说的陈先生是陈子扬?”那个像极小白脸的男人?
“对啊!”将木屑吹开,小蔡拿起白胶涂抹木板两侧。“我们好不容易搞定他厨房里漏水的问题,正要赶来这里帮忙,想不到那个陈先生突然把阿南拦下,问她的名字耶!”
“问名字没什么大不了,你哪只眼睛看到他想追阿南?”没好气地捶他一记,施呈勳笑他太大惊小敝了。
“两只眼睛都看到,耳朵也听到啦!”小蔡先觑了眼傅雁南工作的房间,这才小声地在施呈動邡边嘀咕。“陈先生还跟阿南说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虽然我没念过多少书,但这两句我还听得懂,别怀疑我的智商啦!”
施呈勳瞇了瞇眼,看来陈子扬是真的想追阿南了?
“欸,大狮,你干么问这个?”神秘兮兮地用肩撞了撞他,小蔡笑得好生吊诡。“该不会你也对阿南有意思,在吃醋喔?”
前两天傅妈妈好心地送便当到公司给大狮,大伙儿才知道大狮到过阿南家几回,虽说是傅家双亲盛情难却,但工作伙伴们都隐隐闻嗅到不寻常的气味,只不过谁也没胆子将心里头的猜测问出口。
不过有事闷在心里可是会生病的,借着话题有所延续,小蔡还是壮着胆子问了。
“胡、胡说什么?”施呈勳差点没让口水呛到。
“干么不好意思?阿南虽然凶了点,可是人还不错,又有一身好手艺,你们两个要是凑成对,应该是天造地设的啦!”小蔡蹲了下来。由墙角开始铺上木板,一块紧接着一块拼凑。
施呈勳魂不守舍地继续涂抹白胶,脑子里还混沌地理不清那抹心悸,陡地敞开的大门上传来两声轻敲。
“先生,打扰一下。”一个警察站在门口,引颈朝屋子里头张望。
施呈勳放下手上的木板,踱到门边问道:“有事吗?”他可是规规矩矩的工作者,完全不明白警察到访的原由。
“我想请问一下,你们在这里施工多久了?”警察拿下帽子当扇子,扇了扇汗湿的制服。
“十天左右。”
“那在这段期间里,你们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在这附近出入”
暗雁南铺好了房间的木板,一走出客厅便看到施呈勳和警察在讲话,她好奇地睐了他们一眼,晃到小蔡身边帮他的忙。“小蔡,警察来干么?”
“不知道啊,突然就来了咩。”他哪有注意那么多?
“喔。”
待警察问完话,点头离开之后,施呈勳若有所思地回到他们身边。
“大狮,什么事啊?”见他脸色有点凝重,傅雁南忍不住又问。
“隔壁的社区才发生过一点意外,警察来是问问我们在这里施工的期间,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在附近徘徊,并要我们随时注意安全。”施呈勳原本不想说出来扰乱人心,偏偏不说又担心伙伴们不够警觉而发生危险,矛盾啊!
“意外?”意外有分很多种,什么样的意外足以劳驾警察前来叮咛?傅雁南和小蔡互看一眼,两人心里同时窜起小毛。
“所以大家出入小心点,尽量不要落单。”拧起眉凝了她一眼,他的眉心深陷一条凹痕。“尤其是你,阿南,你是女孩子,更是要特别小心。”
“大狮,你是说那个女子虐杀的案子喔?”小蔡霍地想起这些天沸沸扬扬的新闻报导,一名女子在自家被虐杀,死状凄惨,地点好像就在这个社区附近。“被凌虐得不成人形,又遭到凶残性侵的那个?”他语不惊人死不休地描述得更清楚些。
暗雁南瞪大了眼望着小蔡,随后以惊疑的眼神询问施呈勳。
“咳!”施呈勳清清喉管,责备地睨了小蔡一眼。“总之大家出入注意些,阿南,不论要去哪儿都要找个人陪同,即使去买饮料也不能轻忽,知道吗?”
这种事知道有用吗?
谁保证不落单就不会被攻击?
又有谁能保证,只要两个人以上就一定抗拒得了对方?
暗雁南脚底一阵寒,抽搐的嘴角再也扯不出上扬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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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你不用这么麻烦,每天接我上下班。”结束一天的工作,憋了好几天的傅雁南终于忍不住了,在车子甫开始滑动后便发起牢騒。“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管他劳什子的虐杀事件,那根本不关我的事!”
两人充其量不过是工作伙伴的关系,只因她是全公司里唯一“性别特异份子”就劳烦他大老板化身为司机一职,每天接送她上下班,于情于理都有点说不过去。
况且大男人粗犷得紧,往往他们认为好笑有趣的笑话,听在她耳里全走了样,什么“老婆要顾好,不能让她受到半点损伤”、“惊某大丈夫”、“听某嘴大富贵”之类,还不时以暧昧的眼神瞧她,瞧得她浑身不自在,终于忍不住向施呈勳抗议。
她知道他关心自己,也知道自己不讨厌他的“温馨接送情”但气氛就是有说不出的诡异,教她难以平静面对。
“我顺路。”没有太多解释,他只是淡淡地丢出三个字。
“顺路个屁!”两人的住所根本一南一北,公司正好在中间,而工地则是随机,接到哪里的案子便往哪里去。“从你家绕到我家再去工地,至少得多花二十分钟。”她并不是路痴,精准地抓出他所浪费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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