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帝传诏面见,亲自将钦案交给了胡滢和他,让他们密查。张宁别无选择,只好又干起了老本行。胡滢出任礼部侍郎负责“主持大局”主要就是从礼部给张宁拨钱拨人,具体的案件被皇帝授予了张宁。
胡滢和张宁心里都清楚了彼此之间成了相互制衡的关系。皇帝认为胡滢一家之言不足以取信,但同时也信不过张宁独自复查,所以让胡滢“主持大局”
胡滢派了几个人跟张宁下去查案,其中有个人是燕若飞,就是那个跛子,张宁十分清楚跛子是胡滢府上的心腹
名曰燕若飞在前年亲自负责过这件事,了解内情,对张宁有帮助。除此之外还有吴庸,采访使机构大规模裁撤后吴庸回家赋闲,现在重新被胡滢启用成了张宁的副手,吴庸带着个詹烛离。
这个姓吴的以前在南京做添注官,实际是采访使,资历比张宁老得多,和胡滢也打了多年交道,可能也是胡滢那边的人。
另外还有几个身强体壮的随从。而张宁只带了个徐文君,实在无人可用,通过上次去南京迎驾的事儿他发现老徐年老体力跟不上,巫山县好像在重庆府,山比较多道路崎岖,到时候怕老徐熬不住。
还有赵二娘身手不怎么样,体力也比不上练武的徐文君。他和上回一样把张小妹交给未婚妻罗么娘照顾,然后就领旨出京办事来了。
除了人和钱,张宁还得了一份加盖了兵部礼部印章另朱批的公文,规定礼部员外郎奉旨公干,所到之地官吏应尽力予以配合帮助,如遇急情,凭印信地方兵马司应在辖地之内派兵协助。
只是兵马司的人不能出自己的地盘,调兵出辖地光有一张公文不行,还得兵部的兵符。一行人不带仪仗,不声不响沿着驿道先到了巫山县,先没见官,依照燕若飞知道的情况先去了辟邪教的教坛所在寻访,但已不见了教众活动的迹象。
接着张宁便带着人去县衙见了知县,出示印信让知县派人协助查访辟邪教众的去向。张宁也叫手下四处打听辟邪教的消息。好在等待的时间并不长,不出几天众人就把消息查清楚了,原来那辟邪教在地方上人不少,加上活动频繁,踪迹便无法完全掩盖,教坛撤走了两年至今巫山县还有信徒。
收拢的信息一分析,辟邪教应该去了湖广永顺司,那地方也是山高林密汉蛮杂居,情况比较复杂,难怪那帮人选择了那地方。张宁当下就决定带人奔赴永顺司实地考察。
因永顺司是土司辖地,张宁等十余人没有直接过去,便先去了湖广常德府。所谓土司称为宣慰使司,其实就是偏远地区的土皇帝,永顺司的宣慰使是彭氏,这家土皇帝从十世纪初就统治着那地方,历尽几朝到现在都四百多年了,比中央王朝存在的还要久
所以为了稳妥起见,张宁决定现在汉人治下的官府里找个能与土司打交道的帮手。明朝廷允许彭氏继续统治永顺司,一个原因是偏远山区位于数省交界情况复杂、民族繁多,汉官入驻既要调兵又要费钱,还不一定玩得转当地的情况,不如让土皇帝继续稳定地方局面。
另一个原因是大明朝立国之初永顺司的彭氏就归顺效忠了,不仅向朝廷交税,在遇到国家战争时还会出兵助战,越南战争时宣慰使的长子就率兵两千余人追随明军在南部作战。
他们也遵守中央朝廷的政令,明朝廷诏令土司宣慰使要先进行学习儒学才能继承官职,永顺司就在宫殿后面修了个书房专门学习读书写字。
这样一个土皇帝政权,又离统治中心那么远,中央王朝推翻它干嘛?于是从常德府往西行的路上,张宁的队伍就多了几个人,带头的是常德府九品知事杜方,是知府介绍的,据说很了解永顺司的情况,并且过去出差公干几回。果然一路上杜方无论大小事侃侃而谈、仿佛一个“永顺通”张宁觉得这个人说不定就是湖广布政使司安排来监视永顺土司的,免得他们造反时官府毫无准备。
路是越走越崎岖,山也逐渐高起来,幸好大伙骑的是蜀马。这种马据说出自四川布政使司,让它在北方平原上奔跑那是不咋样,而且个头矮小没气势。
不过走山路就很内行了,就算是山间的羊肠小道它都走得很悠闲,负重好、能吃苦,不用喂精粮也能干好一阵重活。秋天的阳光晒着不疼,暖洋洋的,但就是这种太阳更容易把人晒黑,人们感觉不到热就不会经常找遮阴的地方。
于是徐文君仍然打扮得很阿拉伯妇人一样。杜方在张宁的面前,一面走一面时不时回头,口若悬河“辟邪教我前年就听说过了,从重庆府那边迁过来的,总坛在巫山。
这帮人除了妖言惑众倒也没做什么坏事,且活动隐秘,常常聚在山高林密之处,官府要派兵剿灭十分困难而且说不定他们听到风声就会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