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视线远处,只见密集的步兵在运动,锣鼓声聒噪不休,他们有条不紊地横向展开,阵法没什么稀奇的也就是一个接一个的方阵,就好像大地上一块块的庄稼地一样的形状。
后面又涌来了一群骑兵,甲胄亮闪闪的十分显眼。叛军展开之后,便缓缓向前进军,远远看去一大片人。几年前张辅就耳闻过湖广造反的叛军了,而这次挂帅以来所率军队也与叛军两番交手,不过确实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成千上万的“真匪”
在官军中已有了一种口头上的称呼,叫做真匪和降贼。所谓降贼就是指汉王兵败后,投奔湖广的残余军队,这种叛军没什么战斗力,鄱阳湖水战一触即溃、湖口县没打就投降甚众,就是这种兵。还有一种就是“真匪”了,真匪是很不好对付的,别说之前在湖广官军战败多次吃够了苦头,就眼前不久湖口县一战中,几百人就给官军将士留下了深刻印象。
真匪悍不惧死,特点是抱团不散,聚在一起了就绝对不会分散跑,个个动作呆板既不溃也不降,得把他们都弄死才能解决问题,叫官军将士十分头疼。
真匪和降贼很好分辨,穿的衣甲就大不相同。而前面汹涌而来的叛军,大部分就是真匪了。官军这边的将士们已经意识到了今天的日子会很难过。张辅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他预感到这一仗会很难打。
不过没关系,前锋陈璘部一万多人就是拼光了,他还有十万大军,于大局不会有决定影响。叛军那边的队形十分整齐,看起来穿的也很好,颜色划一和仪仗队一样鲜明。张辅亲眼一看,心里也没办法把他们当“匪”直觉上他更相信湖广的建文帝一干反叛者是真的太祖贵胄。
反观己方的人马,陈璘的军队主要是宣大兵,也算是大明精锐,但面子上看起来实在反像匪类,将士们大多穿着脏兮兮的破旧衣服和盔甲,而且不太一致,因为很多人的衣裳是自己家缝制的,盔甲也是来源不同形状不一
边关打仗的军队,样子货哪能和京师里看看城门做做样子的人马相比?就在这时,轰隆隆的炮声惊动了张辅,远处浓烟滚滚,叛军在两里地外就放起炮来。
官军的人海中时不时出现一阵小范围的骚乱,惨叫声仿佛在呼喊被炮击中了。但是陈璘军动也不动,依然立在两里地外瞧着,也没有放炮还击放炮也没用,官军最重的火炮也打不了那么远。
陈璘以前追随张辅在交趾打过仗,是老部将,果然是值得信任的。官军几年来吃过叛军多次苦头,张辅更是与武将们详细琢磨过叛军的战法,连叛军用的火绳枪也仿制出来了,如今算是对对方比较了解。
叛军的重炮射程远,但在远距离上威力不行。真正威胁大的是在近距离平射,炮弹在地面上横飞弹跳的时候很恐怖。所以陈璘根本不理会叛军炮击,除非叛军有取之不尽的弹药和武器补充,就这么不间断地炮击直到打溃官军。
显然叛军不会那么干,他们在九江城已经成孤军了,东西用一点只会少一点,肯定不会随意挥霍浪费弹药的。果不出其然,远处一轮炮击之后见没有动静,火炮就消停了。接着大量的方阵又开始向前进军,重炮也拆离装车。
就在这时,官军五股步军同时出动,正面向前推进。不多时,后面的马兵从步军阵营之间涌出,慢跑一阵之后及冲了上去。顿时马蹄轰鸣,响至远近。而叛军的马兵还在后面观望不动。
“砰砰砰”大面积的白烟在斑驳的平地上冒出来,马嘶,人声响成一片,远处也能清楚地观察到人仰马翻的情形。
这回叛军的火枪似乎很快,噼里啪啦接连响了三次火器兵才退后。如林的长枪有条不紊地倾倒,那些长枪长达一丈有余,前排蹲着后排从空隙中伸出去,密密麻麻的好像人群顿时变成了刺猬。
官军马兵不敢冲上去,纷纷在马上用三眼铳开火,但不能动摇叛军的阵型,而且时不时对面那些拿长枪都兵会蹲下去,后面冒出火枪兵就是一顿齐射,叛军步军的火器(燧发枪)射程杀伤力远超三眼铳,官军马兵对射根本讨不得好。
官军骑兵纷纷后撤,这时几股黑压压的步军已经靠近了。战场奏起鼓乐来,其间还有笛声和琴声,一些骑马的武将在叛军阵营中来回叫喊。
横向宽阔的无数步军齐步迎面推进。战场上很快就惨不忍睹,火器爆响空中箭矢横飞,人们像庄稼一样倒下,尸横遍野。
就这时,轰隆隆的巨响震动大地,叛军的火炮架好之后怒吼起来,恐怖的铁球从人们头顶飞过,落在官军密集的人群中乱跳横飞,本来就已经死伤惨重产生动摇的官军五股人马立刻如受惊的蚁群一样向后蔓延。只见对面旗帜摇动“哒哒”沉闷的马蹄声中,成群的马兵自侧翼倾泻而出,但很快遇到了官军上来阻击的骑兵大队,战场上炸开了锅,无数的刀兵在阳光下明晃晃地跳跃,如同湖面的粼粼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