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实壮观有气度,气吞山河。”朱恒翘首眺望。周梦雄回头扫了一眼那妇人一眼:“刘麻子不是说你见过世面么?弹啊,真是败兴!”“老爷,奴奴家的琴弦断了。”妇人吓得跪伏在地。
就在这时,大股骑兵已经从营寨中间的空隙冲过,却见后面一大群拿长枪的步兵逼了上来,人数之多如人海一般。
失去锐气的官军骑兵不敢上前强冲阵,只得又乱纷纷地掉马向别的方向突围,沿途在各营火器射程内穿行,烟雾缭绕铳声络绎不绝弹如雨下,人仰马翻的场面四处可见。
眼睛看得见的地方,随处可见人和马的尸体,地上成片的血污,尸山血海如同修罗场。流血还没结束,前方黑压压一片官军步军正慢慢逼近,人群上空的长兵器如一片树林,旌旗在空中好似云一般在风中飘荡。朱恒问:“此地被围的官军是京营官兵?”
周梦雄轻松地说道:“神机营剩下的全在这里,还有五军营马兵全数和一半的步军。这一仗下来,京营就剩躲在鄂王城的五军营残部,还有在九江那边的三千营。”朱恒道:“兵部得到的消息北路军统帅是武进伯朱冕,朱荣之子。此人也算得上大明名将,手下又是精兵强将,不料竟如此一败涂地。”
听到这里,周梦雄一张胡须横生的马脸掩不住的得意之色“正是,武进伯也是在南京之役的时候头像燕王的一干人竖子不过如此!当年若老夫掌兵,何至于此!”说到这里,周梦雄的脸色闪过一丝怀古悲凉的惆怅,又被一种激动的红色覆盖,脸上呈现出丧心病狂一般的异样红潮。
朱恒忙道:“当初在武昌,人人都催促周老英雄尽快出兵,您为大局作想不急不躁方有今日之大胜。不过老夫等当初也是担忧在九江的湘王”
朱恒此时已经把姿态放得很低了,没办法,别人不懂这场战役获胜的巨大功劳,朱部堂还能不懂么?“哪里哪里,不可同日而语。”周梦雄顿时收敛了些猖狂的作态“老夫也有错,高估了官军的能耐,以至于让湘王又多了些时日的艰险。”
朱恒长叹了一声“这是定鼎天下的一战啊!”周梦雄的情绪渐渐落下,正色道:“突破北线只是前提,关键还有九江一役。”二人一齐俯视下方,战火仍在延续,火光和血光搅得天地不得安宁。
在九江的张宁还没能知道北路军的战况。前阵子有内侍省密探夜里从甘棠湖偷偷出去,探得了些外面的消息,周梦雄已经率兵出动。
此时张宁认为周梦雄的军队还得和官军北路周旋好一阵子,能不能突破北线不知道,但张宁无论如何也料不到会这么快有战果。随着时日临近冬月间,气候越来越冷,城中伤病很多、缺郎中,情况已一日不如一日。
城外的阵地在前段时间逐渐弃守,因为兵马疲敝已无能为力,现在唯一的防线只剩一道残破不全的城墙,随时可能破城。每当旁晚时,九江就是一座死城。官军的火炮不再咆哮,火器也消停了,从城上换下来的将士疲惫不堪死气沉沉。
除此之外,城里的百姓也几乎销声敛迹,兴许有少数没跑的也不知躲在什么地方,街上不见人迹。张宁的足迹遍布九江城每个角落,几乎每个普通的士卒都能经常见到他。
他的脸明显消瘦,也显得十分沉默,但总会说几句鼓舞士气的话,告诉士兵们周梦雄的大军已经长驱南下,只要坚守就能活命。连于谦有一次也说,若非王爷亲自坐镇九江,任谁也守不住这座残城。
长达数月的共事,张宁已经逐渐消除了对于谦的怀疑。此刻说什么上下一心激愤人心的话已无用,大家的身心都疲惫了,但需要时刻提醒人们两种东西,求生欲和希望。
希望就是不确定的周梦雄大军实际上张宁的内心里更加糟糕,远比表面上表现出来的迹象消沉,他只是忍耐着不愿意动摇军心。有时候他会陷入自己的心理陷阱,进入抑郁状态,觉得一切都无望了。
历史的客观规律,便是天道大势,也许不是这么就能改变的自古到今,在王朝盛世时期起兵,都是死路一条想改朝换代者,无非末期趁乱逐鹿中原、或自有大权从高层政变
燕王实际上也是先有势力再有机会,饶是如此那条路也不可复制无数的想法萦绕在张宁的心头,蚕食着他的希望。人心远比想象中脆弱。有时候,他觉得现在就差最后一步,如一把利剑不知什么时候落到头上,九江城墙不知什么时候被官军攻破。只是这么等待着那一刻。甚至他会觉得,很期待那一刻的到来,这样省得提心吊胆了。
“只是有些放不下母妃和小妹,不知道以后她们会面临怎样的劫难”张宁终于在一天晚上将心里的话念叨了出来。
天才刚刚蒙蒙亮,张宁就从噩梦中惊醒。刚醒的片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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