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的片刻还记得梦中的情形,稍过一会儿等头脑渐渐清醒,转眼就把梦境忘得几乎一干二净了,很奇怪的体验。
他最后只记得很少的零碎的东西,好像腹侧被一把菜刀砍进了腹部,不是别的刀就是一把又宽又短的菜刀,感觉就像真的一样,现在想起还一阵肉紧。
他起身披上灰色的皱巴巴的上衣,蹲在屋子中间的一盆炭火旁边烤火。破旧的窗纸上灌进来清晨寒冷的风,让他有些贪恋这一盆余烬所带来的些许温暖。
犹豫着一会儿要不要出门视察城中各处防务。在无望的憋闷中,不仅不能激发出人的潜力,反而变得消沉而懒惰。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也许该忍住寒冷的空气出门。或者嫌内外温差太大,实在不想出去,那又该做点什么呢?
他什么也没做,只是蹲在炭火旁边拖延着,仿佛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姚姬现在一定很担心自己,而且会对未来充满忧惧和压力。但是她同样能稳住宫廷内外的局面,甚至在人前嘴角依然能浮现出叫人敬畏的微笑
所以张宁在心理上才常常能依赖她。张宁想象着她的样子,每天依然穿着华贵的衣服、从头发到指甲都整理得十分精致,圆润的感觉让人安心。但张小妹恐怕就没那么镇定了,她会怎样,躲在房间里不愿意和人说话?
嗯,很可能是这样,以前张家人遇害时她的行为也是如此。就在这时,陈旧灰黑的木门响起了“笃笃笃”的三声敲门声,接着只见辛未走了进来。
她回顾房间目光停留在张宁身上,疾步走了过来,声音有些激动道:“刚得到消息,周将军的新军在鄂王城击败官军北路,歼灭其大部主力”
“什么?”张宁腾地站了起来,搓了搓手又问道“消息属实?”辛未转头对门外说道:“进来禀事。”“是。”
一个青衣年轻人躬身入房,面对衣冠不整的张宁,他看起来有点紧张,忙从怀里掏出一叠薄薄的纸递上来“卑职在湖广地界见到了内侍省的兄弟,这是他们给的详细卷宗。”
张宁忙接了过来,随手一翻发现一张标注了线条文字的图纸,一面细看一面听旁边的后生说“周将军的人马在鄂王城西面的水网区域预先准备,又诱敌深入,成功把官军北路主力诱至设伏地区。
然后以中军、后军数万人马突然从长江畔穿插,堵住了官军的退路,并将这些人马围死在设伏圈。官军被一分为二,里面的没粮,外面的没兵”张宁又见卷宗上描述了战术,以沟墙营寨构筑阵地,发挥火器之长避免近战。
这时他逐渐恍然大悟,这么一看,兵员素质完全不如京营的新军能击败官军就想得明白了。又看战役发生的时间,掐指一算,离周梦雄誓师出征不到十天“本王果然没选错人,哼!”张宁激动地在房间里来回急走“如此一来,张辅的兵马只剩中路和南路。究竟有多少人没有准数,但从各方面猜测总兵力不会超过十万。等周梦雄的新军南下就有六万人,加上九江城的永定营和九江军两万多人,我军兵力总数便可达八万余众。这下子至少从人数上咱们吃不了什么亏。”
辛未忙问:“那我们是不是要打赢了?”张宁随口道:“很有希望。”他的头脑又灵活起来,抖了抖身上的衣裳“来人,把这份东西拿到于谦那里去,告诉所有的文武将官
我这衣服怎么这么皱,辛未,你马上给我熨平,出门要穿,还有我那把短剑装饰呢笔墨侍候,我要给周梦雄写信,辛未你再找一两个靠得住的人过来,旁晚来见我传李震来见我!”
过了一阵子,于谦便径直来到了张宁住的厢房说话,外面还有几个武将等着想见面。侍卫长李震被人叫来了也只能先等于谦等人先说大事,只好在屋檐上等着。
张宁在桌案上摊开地图,拿着尺子量了几处感兴趣的地方,对于谦说道“现在最先做的应该是与周梦雄取得联络,可惜九江四面被围,来往书信风险较大,很容易落入官军之手。”
于谦淡然道“可派人通知周将军,让他率先进占瑞昌城。瑞昌也是江畔较为重要的城池,养有供传递紧急军情的信鸽,只要把瑞昌的信鸽和九江城的信鸽交换,王爷便能用飞鸽传书与周将军传递用兵计划,以便里应外合相互协同。
就算运送信鸽时被官军截获也不会泄露机密,并且可以多次尝试运送信鸽,咱们可以通过信笔书信的形式确认真伪。”“这个办法好,今晚就办。”张宁干脆利索地说。
于谦又道:“周将军的大军一旦增援至江西,我们第一步目标应该是从九江城突围,以便得到弹药粮草补给,修缮损坏火器。”
“廷益与我英雄所见略同。”张宁用直尺轻轻敲了一下地图“我刚才也在想从什么地方突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