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工,放工。上工,放工。
日子过得平凡而有规律。不快不慢的节奏里少不了柱哥天天来餐馆接我的身影。对于他的出现,大家渐渐习以为常见怪不怪。我想我也开始适应自己成为柱哥“女朋友”的事实。
我很快乐。虽然有时候端盘子端得很累,但那并不影响我的快乐。
我试图将快乐感染给周围每一个人。包括子鹃在内。
这些天子鹃一直神神秘秘的。虽然还不至于一天24小时躲著我,可她窝在自己房间里悄悄打电话的时间似乎比往常增加了好几倍。我很好奇但我认为自己不应该也没有权力过问太多(最后一个原因是我懒于开口)。毕竟人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不是吗?
不过今晚我倒是难得在客厅里看到了她。
我拎著柱哥给我当消夜的一盒锅贴走过去,察言观色后估计她此刻的心情应该大概可能不算太糟。
“好久不见?”我试著开口。
室友面无表情盯著电视屏幕一动不动。
“呃锅贴?”我又试探著问。便当盒凑到她鼻子底下让她闻。
“四六。”
“哎?”
“你四我六。”
我终于听明白了。
“可一共只有十个”柱哥排队从文礼那家“大北京”买来的呢。好舍不得
“不给拉倒。”
“一人一半好不好?”我讨价还价。见她不吭声,我又扯扯她怀中的抱枕。“子鹃?”
“今晚衣服你收。”她起身走进厨房。我听到杯盘相碰的声音。
收衣服?这个月轮到我吗?好像不是这算不算为讨价还价付出的额外代价?我怎么这么命苦
厨房里飘著锅贴的香味儿。
十个锅贴摆在中间的大盘子里,我和子鹃你一个我一个吃的很有默契。还剩两个的时候子鹃突然放下筷子。
“这锅贴哪儿买的?”她问。微微耸起的漂亮眉毛像是在思考著什么。
“文礼的‘大北京’。”我盯著盘中相依为命的两个锅贴不敢先动筷子。
“你没事跑到文礼去干什么?”
“柱哥带我去西海岸散步”
“怎么又是那家夥?”
“他说那也是情侣该做的事”
“哈”子鹃冷笑一声,那神情让我很不舒服。“情侣该做的事?‘散步’而已?”
我知道她在暗示些什么,所以我选择沉默。
“阿兰,”子鹃突然沈声叫我,陌生的语气里传递著一种不该出现在她身上的冷静和严肃。“你告诉我我是不是你的朋友?”
“为什么这么问?你当然是”虽然她骂我,教训我,不留情面的数落我,可我知道她是真心为我好。生命里有这样的朋友是靠缘分,不是想要就能要来的
“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就听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可以回答也可以不回答,但是答应我用脑子好好想一想。可以吗?”
“嗯”这是我认识的曹子鹃吗?
“说!可不可以!?”
“唔”没错,还是她。我放下心支起下巴等著她问。
“你对‘柱哥’这人了解多少?”
“他他人很好啊。”我直觉的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一想到他,我的嘴角就开始不自觉上扬,很快弯曲到新月一样的弧度。最近我好像经常露出这样的傻笑
“其它方面呢?”
“其它方面他和我一样都是n-level毕业,现在在外卖店打工。”我突然发觉自己对柱哥的了解并不像子鹃想象中那么少。“他是个孤儿,从小在兀兰农场长大,有三个情同手足的兄弟和养育他们长大的阿公阿妈。兀兰农场虽然在很偏僻的地方,可那里空气很好,也不像都市里这么吵。阿公阿妈都是很亲切的人,虽然阿公有时候会突然说一些普通人难以理解的话”
“阿兰!”子鹃重重咳了一声。“你跑题了!”
“哎?”
“我是问你对‘柱哥’了解多少,没让你拉拉杂杂扯一堆无关紧要的东西。”
无关紧要吗?一个人成长过的地方难道是无关紧要的吗?年少岁月里陪伴在他身边的亲人也是无关紧要的吗?如果这些都无关紧要,那什么才是有关紧要的呢?
“我并不知道他月收入有多少”我对子鹃坦白。在外卖店打工应该赚不了太多钱的吧?就好像我在海鲜餐馆里端盘子一样性质有点儿类似的两个工作呢如果这是子鹃想从我这儿打听的,那么我肯定要让她失望了。我习惯性的垂下头等著她骂。
等了好一会儿,那句记忆中的“你究竟有没有脑啊!?”却始终没有从对面砸过来。
放过我了?我抬头看看她。她看上去仿佛不是生气而是担心?担心谁?我吗?
“阿兰,你的个性太过天真”她摇头叹道。
天真?听起来比“迟钝”稍微好一点儿
“你这样很容易被人骗你知不知道?”
“知道”被骂了那么多次,再不知道也早被骂得不敢不知道
“我现在了解的还不够,不过迟早”子鹃像是欲言又止。“你有没有想过,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可能会为了某种目的接近你,利用你,骗取了你的信任,吃干抹净后再把你一脚踢开到时候你该怎么办?”
“我会有那么大的利用价值吗?”我很怀疑这一点。像我这么个要钱没钱要权没权,甚至模样都算不上漂亮的打工女可能吗?
“阿兰,有些事很难讲的”
我觉得子鹃吞吞吐吐的样子很奇怪。明明生来就是个有话直说的人,怎么今天突然转了性?
“总之!”她突然一拍桌案起身瞪住我。吓死人变脸怎么跟翻书一样快?害我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
“总之你给我提高警惕!”警告意味十足。“尤其是那个‘柱哥’!”
“哎?”
“不许‘哎’!真受不了你那副白痴相!”她抓起筷子手起“叉”落,最后两粒锅贴刹那间吞吃入腹。我只有眼睁睁看着的份。
呜明明说好一人一半的
“记住!”前脚已经踏出厨房的子鹃不忘用拔高的声音叮咛我。“提防那个‘柱哥’!”
我不明白。柱哥是好人。我为什么要提防他?还有个困扰著我的问题就是
我的亲亲好室友为什么就不能改掉狂吃东西以泄愤的坏习惯呢?我体谅归体谅,可还是会心疼的啊。谁叫柱哥给的东西都那么好吃上回是鸡腿,这次是锅贴,天晓得下次还会牺牲什么?
空荡荡的盘子摆在桌上,和我尚未填满的胃一样失落
收衣服的时候我发现柱哥的灰外套竟然还挂在阳台的衣架上。
我怎么这么糊涂啊?都已经有一个月了吧?是了,一个月前他送我回来的那个早上在那之后,一切都好像不同了
我被老板解雇。我从打字员变成海鲜餐馆的女招待。我在众目睽睽下打了胡色狼一巴掌,天知道我这辈子都没打过人的我居然还成了柱哥的“女朋友”在被他强吻兼威逼利诱之后
我的世界变了吗?
变的似乎不只是这个世界,就连我自己仿佛也改变了
我的口味变挑剔了。一个以前吃什么都不太在乎的懒女人,如今只爱吃柱哥的便当。子鹃偶尔做出的营养餐已不能满足我的味觉细胞。罐头饼干泡面一类的食物更是彻底从我的生活里蒸发干净。
我的作息习惯也变了。我每天不再早早闭上眼睛和周公约会,而是和柱哥约会。他带我做了许许多多“情侣该做的事”我经常被他折腾得很累但我发觉和他在一起时间过得越来越快。在我的要求下,我们又看了一次shrek。一部电影连看两次对鲜少踏足电影院的我而言简直是奇迹。而且我不但已经成功征服两只脚的boomboomdollar,就连四只脚的butterfly我也能偶尔跳完一次!多明显的进步!
虽然做很多事的时候我仍和从前一样慢个一拍半拍的,但我似乎比较有脾气了。有脾气是好事吗?我不晓得我只知道这样心跳会变得难以掌握
这么多改变发生在我身上,而我竟然今天才发现?唔我果然还是很迟钝
算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把外套还给柱哥。就明天吧,我带著外套去上工,等他来接我的时候还给他。顺便跟他道歉吧?虽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我把叠得整整齐齐的灰外套放进挎包里,然后上床睡觉。
柱哥没来接我。
我抱著挎包在餐馆后门等。快10点半了,他还没出现。
其实,柱哥他并没说今天也会来接我。只因为他过去的一个星期里天天来,我下意识把他的出现当作了理所当然。难道他今天不来了吗?
灰外套还在挎包里,我不想就这么再带回家去。我突然发觉自己想见他。
是习惯吗?习惯在放工后看到他倚著机车朝我笑的样子,习惯坐在他身后感觉夜风吹在脸上的柔软,习惯由他牵著手走到他想带我去的任何一个地方,习惯在街灯下看着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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