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大半天都不见聿家小姐出来见客,心生疑惑,于是他就借故出来溜达溜达,没想到正好碰上她从外面归来所以也就这么偶然耗上了。现在,他对她可是感兴趣得很哪。眼前的少年是女儿身,这一点他十分肯定,而且十有八九就是那个久久没有现身的江南第一才女!他的推断很少出错的。
双方缠斗了十几招,聿宛夕一个重心不稳,脚下一滑,身子往后倒了下去,傅虚怀来不及拉住将倒下的人,只好马上闪身过去从后面接住她后倾的娇躯。此时,聿宛夕已经完全做好了四脚朝天的心理准备,谁料,一双陌生的大手环上了她的纤腰,惊魂甫定间她才发现自己正半躺在那名男子身上!
如此状况,谁都没有料到,聿宛夕的脸迅速红了起来,一时也忘了要怎么反应,只能呆呆地任人抱着。傅虚怀佳人在抱,软玉温香,只觉得缕缕淡香渗入口鼻,让他觉得心旷神怡,一时间竟然舍不得放手。
两双漆黑的眸子对上,两人好像都被吸入那深潭之中,定定地看着对方,彷佛在瞬间擦出火花。
两人之间这个暧昧的姿势一直维持着,直至一个稳含怒气的声音突地响起,他们才忽地分开。
“文溯!暗大人,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被吼声唤回神的聿宛夕马上自傅虚怀怀中跳了起来,恼火着自己的失常,又羞又气。
她是怎么了?居然让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抱个满怀不说,还几乎陶醉在他浅浅的笑意里。
聿文渊看了傅虚怀两眼又转过头对尤在懊恼不已的聿宛夕道:“还不回房去念书!”
“哦!”像得到特赦令一样,聿宛夕匆匆离开,临走之前还不忘狠狠地瞪傅虚怀一眼,没想到看到的却是他满脸玩味的盯着自己瞧,那种似乎洞悉了一切的目光让她有一种被剖析的感觉。她向来就是擅于隐藏自己,云淡风轻地摆平一切,而现在她却感到了许些狼狈。
“傅尚书,您还是请回厅品茶吧,舍弟的无礼还望您不要放在心上。”聿文渊对傅虚怀客客气气却也不卑不亢。
“没关系,是我要求跟令弟切磋的。”傅虚怀当然不会将事情的始末解释给聿文渊听,要不然,他的故意不就要曝光了。“令弟很特别。”
“哪里,小孩子疏于管教,让您见笑了。”不是听不懂傅虚怀话中有话,而是聿文渊真的无法说什么,难道要明白地告诉傅虚怀那就是他那个名誉江南的第一才女妹妹?江南第一才女女扮男装,天天在外抛头露面,这要是传出去,教他们聿家的脸往哪里搁啊?
“走吧,舍妹的读书时间应该快过去了。”还不叫人走?这可是在他聿宛夕妹子闺房阁楼的窗下呀!
“那聿兄请了。”
离开前,傅虚怀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不远处的阁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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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我是贼,明明自己才是恬不知耻的登徒子!”聿宛夕还没进房里就忍不住地在嘴上发泄,忆起刚才的投怀送抱,她只觉得又羞又气。
罢推开门,迎上她的便是贴身丫环千帆一张焦急的脸“我的好小姐,千帆总算把您给盼回来了!快!京城那个大学士之子又来提亲了,非娶您不可!老爷急着找你,他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心急的千帆还未等聿宛夕站稳脚跟就将她拉到了镜台前。
不一会儿,从房内走出一位风姿绰约的丽色女子。
人还没到前厅,一路上便听下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著今天的来访者。
来到前厅,聿宛夕欠身向众人请安,举手投足间流露的全是温和清雅、楚楚动人。行礼之后,她便莲步轻移地走到聿成宗身后,含羞带怯却不显得扭扭捏捏,那份大方仪态是常人永远也学不来的。俗话说得好“腹有诗书气自华”,聿宛夕的文雅、柔顺和周身所散发出来的特殊气质就是长年的文化洗礼而熏陶出来的,再加上她本身又是天资聪慧,更是如锦上添花,成就了她的盛名。
原本端坐在厅的皇甫雅人一见到翩然而至的丽人,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难怪聿宛夕这三个字代表的就是风华绝代、学富五车!
“得罪了,小女子实在是不知皇甫公子和傅尚书来访,怠慢了两位还望两位不要放在心上才好。”她十分诚恳的道歉,其实心里却是不以为意。
“哪里哪里,没有怠慢!小姐潜心向学,倒是在下打搅了。久闻聿家大小姐的盛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皇甫雅人已为之倾倒,连连拍起马屁来。
“承蒙天下人看得起罢了。”聿宛夕几句话虽是自谦却回答得不卑不亢。
“能有盛名如此,才情学问、品行才德如此,姑娘这个江南第一是当之无愧!”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何况,这聿宛夕的确是名不虚传。
“浮名只不过是过眼云烟,江南第一才女此等头衔也只是世人对小女子的抬爱,公子这番话怕是会折煞小女子。”鬼才相信!她也不过才说了几句话啊?就知道她“有盛名如此,才情学问、品行才德如此”了!
她脸上依然是浅浅的醉人笑容,不愠不火,语气恭敬得让人直认为她涵养到家,可言词间却是不留半点情面的反击,这才是聿宛夕!
见到出来的丽人,傅虚怀心下暗觉好笑。呵呵,这聿宛夕与适才根本是判若两人嘛,不过,这样更有趣。
“素闻聿姑娘琴艺绝伦,不知我等是否请得动姑娘抚琴一面,以遣情怀?”皇甫雅人盯着眼前的佳人道。让他等了那么久,奏琴一曲就当陪罪吧!
聿宛夕对他厌恶至极,但还是摆出一张温婉的笑脸,有才德如她,又怎么会与人计较呢?
“小女子何其有幸能博得公子的垂青!既然公子不嫌弃,那小女子也就献丑了。千帆,取我的琴来!”聿宛夕看向皇甫雅人,目光中的讽刺一闪而过。
千帆领命,带人取琴去。
好!被镇定!刚刚才跟他对过招,这会儿便若无其是的跟雅人周旋,对他也似乎是视而不见。见识了聿宛夕的从容不迫、气定神闲以及才华横溢之后,在一旁一直未参一言的傅虚怀嘴角浮现些微笑意,眸光在不经意间落在对面淡雅梳妆的红粉佳人身上;眉扫春山,眸横秋水,鬓绾乌云,肌凝瑞雪,此刻的她与适才一身男儿装扮的她完全不同!他欣赏她的风姿绰约、机智才华,不过他更对她的另一种面貌感兴趣,比如说,刚才的张牙舞爪。
看什么看!捕捉到傅虚怀意味深长的目光,聿宛夕马上便想起之前在她闺房外的事,心中不免有气,却又因那时他那炽烈的目光而感到羞涩,心中又羞又气,于是决定将那可恶之人耍一耍。
理了理微乱的心神,她清澈如水的目光毫不避讳地探进他的黑眸,不着痕迹地传递了该传递的资讯之后,她淡淡地将目光收了回来,自始至终,脸上挂着的温婉笑容一直没变。
向他下战帖?他倒是要陪她玩玩。从头到尾,傅虚怀都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脸面上并无波澜。
千帆将琴取来了。
“献丑了。”欠身行了行礼,聿宛夕于琴前落座。
千帆俐落地焚香,聿宛夕调弦转轴,玉指抚上瑶琴。
琴横膝上,指下生风。曲毕,众人皆拍掌叫好。
“皇甫公子乃听琴之人,必然听得出此中何意,不知公子可否说说想法?”
“小姐琴声,意在灵雪天冰,高洁清雅,正如小姐的人。”皇甫雅人甚是得意地看着聿宛夕,等着伊人的称赞,谁知聿宛夕不语,反而转向傅虚怀。
“不知傅尚书有何高见?”
“在下听来乃一剪寒梅,独立深雪,孤傲清高。”傅虚怀脱口而出。
闻言,聿宛夕为之一愣。
他竟然听得出我琴音之意?以往连父兄都未曾听出啊!好个傅虚怀,待我再刁难他!
“傅尚书果然是听琴之人,宛夕佩服。”她这几句话,说得一旁的皇甫雅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这不明摆说他并非听琴之士吗?
而聿成宗坐在旁边看戏,直呼过瘾,同时也对傅虚怀另眼相看,可惜啊,他身在官场,要不然,有可能是一位佳婿,至于那皇甫小子,闪一边凉快去吧!
“小姐过奖,兴许在下只是一时运道好罢了。”傅虚怀谦让着,是雅人来提亲,他总得顾及雅人的面子。这个聿宛夕果然不似表面那么简单,有趣!
“既是听琴之人,想必对琴之事必然了若指掌,傅尚书博学,也一定知得。”
轻柔的话语中似乎闪着狡猾,只是她不知道自己太低估他了。
“略知一二。”傅虚怀含笑点头。
“愿闻其详。”
“初,琴乃伏羲所琢,见五星之精,飞坠梧桐,凤凰来栖,伏羲令人伐之,截三段,弃上、下太清、太浊两段而取清浊相济的中段,送长流水中,浸七十二日,按七十二候之数,取起阴干,选良时吉日,用高手匠人刘子奇斫成乐器,此乃瑶池之乐,乃名瑶琴。五弦在上,外按五行:金、木、水、火、土。内按五音:宫、商、角、征、羽。尧舜时操五弦琴,歌南风诗,天下大治。后因周文王被囚,吊丧子伯邑考,添弦一根,清幽哀怨,谓之文弦。后武王讨伐,又添弦一根,激烈发扬谓之武弦,因添两弦,称文武七弦琴。”
这个聿宛夕令傅虚怀头一次失了分寸,忘了要顾及皇甫雅人的面子,径自跟她讨教起来。
听他说完,聿宛夕心里暗暗吃惊,原本想给他个下马威,没想到却让他风头尽出,这实非她本意啊!不过她才不会这么快弃械投降!既然这样问不倒他那就换个方式好了。“不知小女子是否有幸能闻得傅尚书抚琴?”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傅虚怀倒也不推辞,大大方方落座抚琴。
琴声起,似珠落玉盘,又似行云流水,道不尽其中万千之意。
一曲终了,聿宛夕啧啧称奇,奇的不是傅虚怀琴艺精湛,而是他琴音所含之意,莫非“好一个青松高洁,雪压不倒,傲气凌云!”
“看来小姐跟在下果然是知音。”听聿宛夕之言,傅虚怀亦惊讶于她的洞悉力之高,这又或者是他们两个本来就是知己?似笑非笑地看着聿宛夕,傅虚怀心底冒出这个奇怪的念头,他们可能是知己吗?
“愧不敢当!小女子岂敢高攀,只是方才听乐之时碰巧看到门外翠竹,一时胡乱之言而已,还望傅尚书莫要见怪。”意识到自己忘形失言,聿宛夕忙报以羞涩一笑,开口推辞。
“哦?”傅虚怀挑挑剑眉意味深长的询问。她为什么这么不想与他们有瓜葛?看来传言果然没错,他敢保证,若不是他们来头大,下场绝对是被扫地出门,搞不好,眼前这个端庄、恬静、柔美的江南第一才女还会踹上几脚以示不欢迎。
见女儿开始出状况分不清敌我,一旁的聿成宗马上出来打圆场“琴听完了,各位一定饿了,皇甫公子和傅尚书长年居于京中,很少来我们江南,想必没有尝过我们江南现采的莲子,不如就留宿一晚,品味江南风韵,不知两位公子意下如何?”
他虽然希望皇甫雅人和傅虚怀快点走,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人家官大势大,不便与之正面冲突,经过刚才,他完全相信过不了多久皇甫雅人就会打退堂鼓,毕竟有几个男人能忍受自己娘子的才学高出自己许多?生活在一个不论才、貌、德皆高自己几等的女人的光圈之下,皇甫雅人这种人是永远也无法做到的。何况,经刚刚一闹,有傅虚怀在完全就把他给比下去了。
“常喜,你去摘些新鲜的莲蓬过来给两位贵客尝尝!”聿成宗嘴上吩咐下人去采莲,心中却骂着不该让他们糟蹋这上好的莲子,给他们吃真是极大的浪费!
“别忙,晚辈不好意思再打搅下去,想先告辞了。”才听个琴就被比得什么都不是,再待下去不知道那女人又会给他怎样的难堪。还是先走吧,等他娶到她之后,自然会让她真正服服帖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