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飞大嗓门地招呼著,对她献上职业性的殷勤笑容,眼中更是带著毫不掩饰的欣赏之意。
他眼中浓浓的赞赏与惊艳,让她的脸蛋微冒些许热气,心口也跳得有些急促。
“坐嘛、坐嘛,不要客气!请问有什么事需要聂某为你效劳的吗?”
他愉快地拉开身旁的椅子,并且伸手招来店小二,再添上一副茶水、杯碗。
她坐了下来,坦然地看着他,开门见山地直接问道:“我是想问你,何时要来娶我?”
“蛤?”
聂飞一愣,似乎被她的话吓到,说不出话来,才刚挟起卤牛肉的筷子也顿在半空中,一个没挟好,肉片从筷子间滑了下去。
娶她?
听错了吧
对,不可能是这两个字的!他很快地否决掉。
也许,她是说曲她?取她?
还是举她?
但这些句子好像都不顺啊!
到底是哪个“取”啊?
“姑娘聂某好像有点耳背,请再说一次好吗?”
聂飞挖挖耳朵,侧著头,很专心地等著听她重复一遍。
“我说,我已经满十七了,你可以照约定来娶、我、了!”
她的小脸一沉,所有的愉快情绪全都不翼而飞。
真的没听错?
她真的是要他娶她?!
聂飞张口结舌地瞪著她。
由于已经被吓得胃口全失,聂飞干脆放下筷子,双手环在胸前,很用力、很拚命地皱眉思索。
他是在哪年、哪月、哪天,欠下这一笔桃花债的?
为了取信于雇主,还有维护“天下第一刀客”的名声,他早早给自己立下规矩,绝对不与雇主的家属女眷有所牵扯的。
“呃姑娘请问,你是哪位啊?”
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想不起来,他只好硬著头皮请教了。
一股怒火冲上心口,袁敏依气得眼前一黑。
“我是你亲口承诺订亲的未婚妻,难道你忘了?”她怒道。
她满心欢快地找到他,没想到他竟然对她露出茫然的表情!
包过分的是,当她要他履行诺言的时候,他居然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一般,嘴巴大张得可以塞进两颗蛋了!
“未、未未未、未”他严重结巴。
“未婚妻!”她不太耐烦地帮他接完话。
聂飞强迫自己闭上嘴巴,用力吞了一下口水,尽量镇静地面对她,把这个令他一头雾水的场面弄清楚。
“这位姑娘,您是不是认错人了?在下姓聂名飞。”聂飞小心翼翼地问。
“我知道你是聂飞。除非你是假冒顶替的,我才有可能找错。”
“谁说我是假冒顶替的?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聂飞就是我。”他马上拍胸脯保证。
“那就对了。”她冷冷地说。
“那你自粕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吧?”他苦著脸。
真糟糕,想破了头,还是想不起她是谁啊!
“我是袁敏依!”
她咬牙说道,有些气结。
他真的认不出她?
原先要见他前的期盼与紧张,此时全被他相见不相识的反应给打散了,只剩下一股恼意与不甘交错的复杂情绪。
“袁?”
他歪头看着她,皱眉想了想,想了又想
忽然,一阵灵光闪过,他立即惊愕地张大眼珠子。
“啊!你是袁家那个病恹恹得只剩一口气的袁家小小姐?!”
“你终于想起来了!”她哼了一声。
病恹恹得只剩一口气?
原来这些年来,他对她的记忆只有这样?难怪他会想不起她来
“哇哇哇!原来是依依啊!好久不见,果真是女大十八变,依依现在变得好漂亮,我完全认不出来了耶!哈哈”
聂飞拍了拍大腿,笑了起来。
能够在多年后见到她,实在是又惊又喜。
想当年,他对她那稚弱脆嫩的模样,心疼到了极点,当时总期盼她能活得久一点,多看一些人生的风光。
见到她如今亭亭玉立的模样,他的心里著实为她感到无比的高兴。
他的赞美,加上他亲切又自然地唤她小名的举动,让她稍稍心花怒放了一些,唇角忍不住微微地扬起。
“现在认出来了?”她问。
“认出来了、认出来了!”
他用力点头,再加上两声“哈哈”
“那也记起你的承诺了?”她再问。
“呃你还记得我们六年前的约定呀?哈哈哈”聂飞持续地打哈哈,笑声一直没停止。
“看来你并没忘记是六年前约定的嘛!”她挑挑眉。
“没忘、没忘,我没忘!啊哈哈哈”聂飞还在笑,但看得出来嘴巴已经有点酸,所以笑容稍稍变了形。
看出他的假笑,袁敏依感到被耍弄,唇边的笑意倏地消失,改以恼怒的眼神狠狠地瞪住他。
“没忘记的话,就履行你的承诺,娶我。”她说道。
“等等!”他忽然抬起手。
“怎么?”她瞅著他。
“我还记得你那时是说,要等你窗口那株山樱开花,才会嫁我吧?那株山樱早就已经枯死,开不出花来了,所以我们之间的约定并不算数,对吧?”
他万分期盼地问道,怀抱最后一线希望。
“山樱没死,而且开花了,所以我才会来找你。”
袁敏依撇唇,冷冷说道。
“呃那个重新栽的不能算数喔!”
他想了想后,有些迟疑地开口。
“我何必骗你?开花的就是那株山樱!”她拍桌怒道。
“啊,是喔”
聂飞缩了缩肩,抓抓头,没辙了。
但
“依依,实在对不起,我不能娶你呀!”他露出非常为难的表情。
她一僵,整颗心凉了半截。
“为什么?你已经与别人成婚了?”
她问道,小拳头在桌底悄悄握紧。
“没有、没有!我哪敢害人呀?”他用力摇晃双手。
“那为什么不能娶我?”她眯起眼质问。
“我这个人,真的不适合娶妻。不管哪个女人跟了我,都会吃苦的。我一人饱就全家饱,逍遥快活的,干么自找麻烦,多背一个包袱?”
“所以你不愿意娶我?”
“嫁给我真的只会吃苦啦!而且你想想看,如果我们两人联姻的话,就叫聂袁联姻,孽缘、孽缘,一听就是坏兆头啊!”他拧著眉心,万分诚恳地捧著胸口说道。
“混蛋!你这个背信的家伙!我努力地活过这六年,就只等到了你这句抱歉?如果你一开始就没有这个念头,又何必开口承诺,让我空等待一场?”
真是好一个孽缘!她越想越气,忍不住反手就抽出剑来,朝他劈下去!
“唉呀”
聂飞吓了一跳,反射性地跃开来,眼睁睁地看着椅子代替了他,壮烈地身首异处
他没想到她竟然有练武,还以为她腰间那把比一般尺寸稍短的佩剑,只是装饰用,拿来吓阻寻常的登徒子而已。
没想到那把剑竟然这么锋利,把他屁股底下那张椅子一下子就削成了两半。
袁家对他们家唯一的女孩儿实在是宠得过分,竟然给她佩了一把削铁如泥、也肯定是名贵万分的宝剑。
还有,她这身功夫底子,或许也是受惠于当年他输送给她的内力
险险痹篇她的剑后,聂飞抓起大刀“呼噜”一声就朝门外窜去,哪里还管他什么大侠的名气。
袁敏依也跟著追了出去。
“客倌、客倌!酒菜钱还没付啊”酒楼的掌柜一见客人跑了,急忙在后头高声呼叫。
“喔,抱歉抱歉!”
聂飞腾了个空,顺势从怀里揣出几锭银子甩向柜台“咚咚咚”地嵌进柜台后方的柱子上。
“唉呀我的银子啊”掌柜奔到柱子前,苦恼又心疼地想着要怎么挖出银子?
酒楼里安静许久的酒客,则是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聂飞是江湖知名的天下第一刀客,袁敏依则是神医世家袁府里最年幼的小小姐,两人的一举一动,都是众人的注目焦点。
因此,两人之间的纠葛互动,全被四周瞪大著的眼睛瞧进、竖起著的耳朵听去了。
没多久,江湖上便传出了聂飞早已与袁府小姐订亲,却迟迟不肯娶人家,结果袁敏依恼羞成怒,不顾礼教名节,拚命倒追逼婚的大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