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邪一早就醒了,心情还是郁闷不乐。昨夜里祈尔并没有过来找她,这是预料中的事;在两人经过那样的不愉快之后,她也不想见到他。
不过,不见面并不表示问题就解决了。小邪明白祈尔的决心,要改变他并不容易,这也是自己最烦恼的地方;但她不能让步,祈尔若真爱她、真疼她,就该要顺从她这次,小邪天真的这般想。
她烦闷的走出房门随意走走,逛啊逛的走到了后门边,正巧遇上黑鹰丁洪走来。
丁洪向她点头行个礼,人就要回房,他看起来精神不振,印堂发黑,眉间有股黑气盘踞,走过小邪身旁时,还让她闻到一股奇特的味道。
小邪忙出声叫住他:“丁洪,等等——”
丁洪停下,有礼地询问:“有事吗?莫姑娘。”
小邪走近他,靠前闻了下,果然有异。
丁洪被小邪的动作一惊,忙后退一步,严正说道:“莫姑娘,属下有事,先告辞了!”说完人欲离开。
小邪不由分说,出手擒住了他的手腕,要测他的脉搏。
丁洪当然是马上挣开她的手,对小邪的放肆感到非常不悦。“莫姑娘,请自重,属下不想惊动鹰主。”
小邪从小受郭傲的教导,医术功力也不能小看,只那么碰触一下,就明白原因了。
“你从哪里回来?去见了什么人?”小邪站在丁洪面前急问。
“这不关莫姑娘的事,莫姑娘没权过问。”丁洪不想回答,若不是敬重她是未来的主母,他真想好好教训她,哼!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这很重要,你到底见过了谁?”小邪逼问他,她要查出结果,才能告诉他原因。
丁洪见小邪紧问不放人,讥笑不屑的冷道:“我去了怡情轩,见了月奴姑娘,烟花地方,难道莫姑娘也有兴趣吗?”
小邪听到这答案有些讶异,一名烟花女有那么大的胆子吗!?
丁洪见小邪神情怔了怔,以为她被自己的话剌激到,也不去理会,快步离开。
小邪回过神,没去追丁洪,反倒是急着要找祈尔,这事太重要了,非找他一同弄明白不可。
祈尔正在凌霄殿面见群臣,这是每个月的例行会面。
他专心的聆听每个官员报告他所负责的工作,藉此了解各项政事。
突的,殿外传出了争执声,一个人影闯了进来,守卫拦不住人,也从后面追着进来。
“鹰主,莫姑娘执意要进来,属下拦不了!”守卫忙跪地向祈尔禀报。
祈尔一脸的严肃,举手示意守卫可以退下,有些不悦的责问小邪:“有什么重要事,一定要你这样无礼的闯入?”
小邪脸色激动的点头。“当然有非常重要的事,这事需要你和我一起去查明,你快随我来!”
“现在是我和众臣讨论政事的时间,不管有什么事先搁着。你先下去,待会再说。”祈尔暗示立在一旁的蓝裳带小邪下去。
蓝裳走前向小邪小声道:“莫姑娘,鹰主现要处理大事,你先下去,有事等会再和鹰主说清楚。”
小邪才不管这许多的礼法,她的事关系到祈尔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你要见这些臣子随时可以见他们,而我的事若误时就不妙了,你这些小事先别管,快和我去办要事!”小邪不理会蓝裳,仍是坚持要祈尔同她离开。
她公然闯入,又在这么多的臣子面前点名要祈尔随她走,完全不顾及他这鹰主的威严。小邪真是太为所欲为了。“快下去!大殿上岂容得你胡闹,还不退下!”祈尔斥喝,为小邪幼稚的行为头疼。
“我不是胡闹,我有刺客的消息了,才要你快同我去查查,说不定能将主谋人捉起来,这事较紧急。快!别拖时间了!”小邪急急地催捉祈尔。
祈尔忍着气,神色不动的告知小邪:“就算是有刺客的消息,也不必急在一时,你已经耽搁大家许多的时间了,我命令你快下去。”
小邪却硬是不理会祈尔的命令,仍是据理力争。“这关系着你的性命安全,怎能不急?反正我要你快解散这些人,同我去查线索。”
一旁的群臣见小邪孤身闯入,就觉得她好大的胆子,现在竟又和鹰主争辩不休,而且还不听从鹰主的命令。大家都对这样的情形面面相觑,不敢置信。
祈尔忍不住拍了下椅子的扶手,疾言厉色的低喝:“大胆!你要捣乱到什么时候?大殿上不能儿戏,为何你总不懂这些礼仪法统呢?难道要我重罚你,你才肯退下吗?下去!”
“我是关心你,担心你的安危,才会不顾一切的闯进来告诉你消息,为何你不能体会我的心意呢?不懂礼仪法统又如何?我只知道我爱你,不愿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所以我才会这般的在意着急!而你的回应意是如此的冷漠!告诉我,你可会这般真心爱我吗?对我,你也会同我一样的着急担心吗?你不肯说爱我,但至少该让我明白我在你心目中有多少的分量!在场的众人都是我的见证人!”小邪顽固的性子也发作了,她无法忍受祈尔那份不确定的爱。今天,一定要他说个明白不可。
“哇!”一阵不小的惊叹声哗然出自殿内的宫员们,世上竟有女子敢这么大胆的在大庭广众之下示爱,还要鹰主也表白他的感情,这这太露骨了。众人在目瞪口呆之余,也很有兴趣知道鹰主下一刻的反应。
祈尔脸色真是难看到了极点,这是什么样的地方?她问的又是什么问题?众目睽睽之下小邪可明白她的话有多大胆吗?她知道旁人会如何想她吗?她怪异的随性行迳又有多少人能真正的接受呢?现在她还指望他也同她一样,在公众地方表达心声?老天你到底派了个什么样的女人给我做妻子呢!祈尔心中无言的呐喊。或许在私下两人相处时,他会欣喜听到这番话;但现在他只感到羞耻和难为情,为了自傲的鹰主尊严,他毫不考虑的漠然回答。
“我不想再听你的胡言乱语,也不要再见你在这贻笑大方,来人哪!将她给押出凌霄殿,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她踏入殿里一步。”
祈尔的话让小邪站不稳的晃了下,脸色是一片的惨白,血色尽失,这便是她要的答案了!自己一番炽热的爱恋只换回“胡言乱语”、“贻笑大方”八个,够了!如果这是他的意思,他已经表达得够清楚了!
蓝裳和冯震奉命要押小邪出去,但看小邪这样的表情,两人都有些于心不忍与同情。
小邪看到了他们眼里的同情,不只是蓝裳和冯震,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用同情的眼光看着她;她好想笑,想大笑一番,一片真爱得到的只是同情,不可笑吗?
但小邪笑不出来,看着祈尔,她眼里仍是一片深情。纵使他给了自己如此的难堪,她这辈子也只会有他一个爱人。
小邪轻柔说道:“谢谢你让我明白你的想法,对不起,打断你办事了。我自己会走,不再让你为难。在临走前,我仍是要告诉你心中的话:我爱你——”语毕,她人缓缓转身,挺直脊背走出了凌霄殿。
小邪眼里的绝望惊醒了祈尔,她最后那番话更是让祈尔对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他见小邪离开,直觉就是想追上去说明白他的心意。但他又迟疑了,他不能,他怎能被儿女私情给绊住呢?小邪爱他就该体谅他的立场,体谅他的身分自尊,祈尔强压下冲动,若无其事样的继续处理政事。
等他办完殿里的事,他再好好的向她说清楚吧!
祈尔没想到,这一等,小邪便从他手中失去了。
怡情轩的张嬷嬷正在门口招呼客人,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直直的冲到她面前,脸上表情冷怒骇人,他捉住了张嬷嬷的手,冷声吩咐:“带我去找月奴姑娘,快!”
张嬷嬷将那书生当成了心急的寻欢客,堆满笑容的回答:“哟公子别急吓!月奴现在还没见客呢,要见月奴,公子晚上初更时份再来吧!”
小邪加重了手力,冷寒的再说一次:“快带我去找月奴,如果你不想尝尝手骨折断的滋味的话。”
张嬷嬷痛得鸡猫子喊叫了起来:“杀人哟!快来人啊!杀人了!”
两三名保镖从怡情轩里跑出,看到这情形,马上要上前教训那名书生。
小邪虽是分出一手捉着张嬷嬷,但对付几个地痞还绰绰有余。
三两招,保镖就躺平了,小邪转过头狠狠地瞪了张嬷嬷一眼;不用她再多问,张嬷嬷已是抖着身子带路了。
小邪从凌霄殿出来后,直奔回鹰巢,收拾了她的东西,到马房牵了匹马,纵身上马,快速离开了神鹰宫。
从头到尾,马房的仆人只认出了莫小邪,还来不及和她说话,小邪就骑马离开了。
她既是受托来调查刺客的事,在她要离开之前,也要将任务完成才行。
这样的决定,让心碎的小邪没时间伤心痛苦,将她的心痛都化成了对刺客主谋人的痛恨,她一定要除去那个人。
不过,想到怡情轩是青楼,她以女子身分进入或许不妥。于是,小邪换上了书生的人皮面具,改装成男人模样才来调查。
张嬷嬷带着小邪到了一间雅房前,颤抖的说:“月奴就在里面。”
小邪不客气的脚一?,门就被踢开了。
听到声响的月奴和奴婢忙从内室跑出来看发生何事。
小邪放开了张嬷嬷,急急的走入房里搜查。
奴婢忙上前制止。“喂!你这人怎么这么大胆?!乱闯小姐闺房,当心我差人把你送官严办!”
小邪对奴婢的叫声充耳不闻,只想要搜出她要找的东西。
月奴看情形不对,有了警觉心,悄悄退回内室,要将梳妆台上的香炉收起来。
小邪眼尖,急跟上抢了下来。她将香炉放在鼻前闻一闻,再打开炉口观看,果然是失魂草。这药草会使人呈现半昏迷状况,好似在作梦般,心防全失,可以让人套出任何话来,是问口供最好的利器;而且被害人在事后也只以为自己睡了一觉,根本想不起说过什么,这便是失魂草厉害的地方。不过,失魂草难寻,所以在江湖中也少人拥有。
“这是什么?”小邪将香炉送到月奴面前,冷冷地问。
月奴脸色一慌,但随即又平静下来,不在乎地回答:“我用的香炉,很平常的东西,怎么公子对这香炉有兴趣吗?”
小邪将香炉重重的放回梳妆台前,小手一晃,一柄高晃晃的匕首就帖在月奴的颈旁,她冷凝的问:“香炉里放的是失魂草,是用来迷昏黑鹰丁洪的吧?然后套问出你想知道的讯息,再安排杀手狙击祈尔对不对?”
月奴当然是矢口否认。“小女子不明白公子指什么,月奴只是烟花女,哪有这么大胆子敢刺杀神鹰宫的鹰主啦?”
小邪冷笑数声,匕首更帖近月奴了。“你最好老实说,你虽生得美,但我可没怜香惜玉的心,快将所有事都供出来,告诉我幕后主使人是谁,为什么要杀祈尔!”
月奴高傲一扬头,不在乎地回答:“要杀便杀,我不会说的。”
上次月奴本以为可以万无一失的杀了祈尔,谁知又让他逃过一劫,她只好重新计划一次,再用失魂草从丁洪口里套出祈尔近来的作息,而她也只剩下这最后一次的机会,她手中的失魂草已用完了。
想不到计划还没付诸行动,人家就查上门来。她恨祈尔入骨,除不掉他,她活着也没意思,就算死也无妨。
小邪见那女子不怕死,眼儿一转,聪明的冷冷说道:“我不会杀你,但我会一刀一刀的割去你美丽的脸;就算是死,你也会成为阴曹地府里最丑的女女鬼。”女人都爱美,尤其愈美的女人就愈爱漂亮。
果然,月奴立刻就用手护住了脸蛋,惊叫:“不可以!你不能弄伤我的脸!”
“那就老实说,谁是主谋人?”小邪匕首改帖往月奴的耳旁。
月奴手放下,双眼燃烧着恨火看着小邪。
“是我,我就是主谋人。哈!你很惊讶吗?还是不敢相信呢?一个柔弱、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敢去杀祈尔?没错,就是我。祈尔他该死,他骗了我的感情,骗了我的人,他该死
五年前,我是淮水边最红的花魁,喜欢我的富家公子不知凡几,他们用金钱、用珠宝供养着我,将我当成了天上仙女样的供奉着。而我却遇上了出巡的祈尔,他那时因未婚妻摔死而心情不好,他的手下找上我,希望我能给他安慰。我那时和全天下的女子一样,想见见这位权力比天子大的鹰主生成什么模样。
结果,一见到祈尔,我便心折于他的威猛气势,深深爱上了他,于是我尽心尽力的讨他欢心,献上了我的感情、我的人,我的一切。我以为他对我也有感情,会带我回神鹰宫,就算是做他的侍妾我也愿意。
但有没有,他挥挥衣袖没有任何留恋就走了;走时连告知我一声都没有,我是到行庄找不到人才知道他早已离开。
就是自那时起,我立定心愿一定要报复他对我的无情;我要让他明白女人不是弱者,不是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我要他付出代价,我要他死!
所以我在这几年拼命的赚钱,然后改了名来到京城,打听到五鹰中的黑鹰爱流连于温柔乡里;因此我用计认识了他,常约他到我房里,再用失魂草控制他的心神,以便打听祈尔的行踪,再买通杀手去杀他。
但是,好几次都是功亏一篑。而上次我以为会成功,就差那么一点,还是让祈尔给逃过了。老天不长眼,让我杀不了他,杀不了这个负心汉!
现在你找到我,可以捉我到祈尔面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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