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宝儿迷迷糊糊的张开眼睛,眼前一片昏黄。
她的脑袋有些混沌,茫然的坐起身,环顾四周,发现天快要罢了。
又睡着了?她眉头轻蹙。
明明听他吹笛,怎么又睡着了呢?
望着窗外渐渐暗下的天色,她不禁咋舌。记得夫君吹笛时还不到午时,她这一睡,竟睡了三个多时辰!
她心中觉得古怪,连着两次好像都是突然失去意识,这实在说不通,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太累了?
对了,他人呢?
心头一惊,立即掀被下床,但由于突然改变姿势,气血似乎一下子上下来,脑袋一阵晕眩,身子晃了一下地软跪在地上,膝盖重重的撞上地,传来一阵痛,紧接着一阵恶心的感觉涌起。
趴跪在地上干呕了一阵,虽没呕出任何东西,却让她虚脱的软趴在地上喘息,好一会儿才恢复了些许力气,她扶着床沿慢慢将自己撑起坐回床上,硬是压下那股恶心的感觉。
她怎么了?病了吗?
怎么会突然病了呢?现在不是生病的时候啊!
还有,她得去找他!
慢慢的站起身,尽管膝盖有些疼,恶心的感觉也还在,不过都让她忍了下来,至少没有晕眩的感觉了,果然,刚刚只是动作改变得太快的关系。
她缓慢的离开房间,弯过回廊,走下楼梯,打算向小二打听—下,夫君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没想到楼梯才下到一半,就看见他刚好回来。
她欣喜的漾开笑容,正想开口叫他,没想到才刚跨进门口的虎将不知为何突然转身面向门外,接着在下一瞬间,一道纤细的红影便飞扑进他的怀里。
朱宝儿欣喜的笑容顿时僵凝在嘴角,脸色瞬间刷白,她瞠大眼,左手抓住楼梯旁的护栏,紧得关节泛白,右手扯住胸口的衣裳,微微颤抖着。
看着他动作轻缓的稍稍推开那姑娘,并微弯身与她脸对脸的说话,两人的举止显得亲密极了,完全不像他与海棠姑娘的应对。
而当看清了那姑娘的容貌之后,朱宝儿脸色更加苍白,因为那是个艳丽无双、妩媚动人又风情万种的美姑娘。
那姑娘是谁?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她睡着的这段时间,他就是去见这位美丽的姑娘吗?
胸口剧烈的起伏,觉得呼吸窒碍,一颗心揪疼抽痛着,虽然她深吸了几口气,试图让呼吸顺畅些,并平复那酸楚的痛感,却是徒劳。
看见两人并肩走进客栈,她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步退上阶梯,回到楼上,紧接着回身匆匆奔回房里,喘着气在床沿坐下,这时不舒服的感觉更严重了,可她选择忽略。
现在她的全副心思停留在他与那姑娘互动的模样,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只是下意识的不想“撞见”这种状况,既然他会趁她睡着时去见那姑娘,就代表不想让她知道,既然如此,她就“应该”不知道。
现在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救出爹爹和其他人,至于其他,她不想多费心烦恼,若她与他终究有缘无份,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再强求一次。
久久没见他回房,应该还在楼下与那姑娘一起吧!朱宝儿失魂落魄的想。
失神的坐着,天已彻底的暗了,室内一片漆黑,她却浑然不觉,直到打火石的声音传来,桌上的烛台被点亮,她才抬起头来,一脸茫然。
虎将一瞧见她的模样,立即快步上前,在她身前蹲下,仰头望着她。她的脸色为何这般苍白?
“小猪仔,怎么了?”他忧心询问,伸手捧着她的脸,仔细审视她的表情。
朱宝儿楞了楞,终于缓缓的回过神,一对上他忧心忡忡的眼神,心头的酸楚更是怎么也压抑不下。
“我醒来,看不到你,找不到你”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天黑了,你还没回来,我一直等着,等着”
“别哭,我不是回来了吗?你知道我不会丢下你的。”他轻抚她苍白的脸,轻声劝慰。
原本不会这么迟的,只是没想到牡丹和宜亲王赌气,为了气宜亲王,竟然追着他回到客栈,在楼下耽搁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将她劝回,却也迟了上楼的时间。
“我知道,我知道你会回来,我哭是因为不小心跌了一跤,膝盖好痛”她喃喃地哭诉,只能这样解释自己她隐忍不下的泪水和压抑不住的心痛。
“跌了一跤?”他立即蹲跪下来,撩起她的衣摆,拉高她的裤管,果然看见膝盖有些红肿。“怎么这么不小心?”他心疼的责备。
“我刚醒来,脑袋有些昏嘛结果一下床,就跌了”朱宝儿抽抽噎噎的说。
在她膝上仔细按压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伤到骨头之后,他才松了口气。
“没伤到骨头,我帮你抹上消肿化瘀的葯膏,明天应该就比较不痛了。”他起身,从包袱拿出一盒葯膏为她上葯。
“好痛,好痛喔!”她完全不想忍耐,放声哭得肝肠寸断,好像断了腿似的。
虎将抹好葯,澡深一叹,伸手将她拥进怀里,心里很清楚,她这般伤心绝对不是因为膝盖的伤。
那是为了什么呢?是什么原因让她变得这般软弱?是醒来不见他,以为他丢下她了吗?
这么脆弱的她,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就连初识时她也不曾如此。
只是以为自己会不耐,没想到却只有更多的心疼和不舍。
朱宝儿紧紧的圈住他的劲腰,埋头在他怀里尽情哭泣,突然,一阵粉香扑鼻,她陡然想起,这个怀抱,方才有别的姑娘进驻过。
那胭脂味儿立时引来一阵恶心的感觉,胃中的酸液直接从喉间溢出,她猛地推开他,侧身趴在床沿呕了起来。
突然被推开,原本有些错愕不解,可是一看见她突然呕吐,虎将脸色一变,惊骇的冲上前。
“小猪仔!”虎将从她后头勾住她的腰,搀扶住她虚软的身子。
刺鼻的酸腐味道弥漫开来,令人闻之作呕,可他却一手稳稳的拖住她的腰身,一手温柔轻拍她的背,试图舒缓她的不适。
第一次见她这般痛苦,他心头也慌急无措。她怎么了?病了吗?
“放放开我”他身上的胭脂味儿越来越浓,虽心知这全是自己的心理作祟,可是她却控制不了。“你走开离我远点”
“小猪仔,没关系的,我不介意。”他以为她只是要他痹篇这股酸腐的味道。
“走开恶”话未说完,她又是一阵狂呕,仿佛要将所有内脏一并吐出似的。
她的胸口闷痛越来越剧,神魂似乎脱离了自己的身躯,眼前一切也变得模糊,整个人虚浮摇晃着。她想逃离他,想远离这股弥漫不去、在他身上、属于别的女人的味道
“小猪仔!”
无力的瘫软,意识在坠入黑暗的那一瞬间,她听见带着惊骇的吼声在她耳边爆开。
这辈子,他还不曾如此惊惶失措过,疯狂的冲到楼下爆吼着要小二请大夫,惊动了整个客栈上下,可他不在乎,全心挂记的,只有她。
之后大夫来了,又走了,只留下一帖葯方,以及让他又惊又喜的消息。
她有孕了!
小二上楼来整理朱宝儿的呕吐物,手脚干净俐落,快速无声,尽量不惊扰到床榻上的人儿。
“大爷,房里味儿不好,小的给您喷个花露水,压压这股酸味儿,免得您夫人醒来,闻到这酸味儿,又要恶心呕吐不舒服,可好?”小二压低着声音,一脸惶惶不安地询问。
虎将瞥了眼他。瞧他那模样,许是方才被他给吓到了吧!
“那就麻烦你了。”他点头,客气的道:“抱歉,方才惊扰了众人。”
“哪里,爷您别挂意。”小二赶紧回道,从怀里掏出一瓶花露水,捣着口鼻朝空气中喷洒了几下,接着便立即退了出去。
虎将的视线一直专注在床上昏睡的人儿身上,花露水淡淡的香味飘散开来,味道还不错,也确实压过了那股酸味儿。
想到方才那骨颤肉惊的感觉,他忍不住苦笑,完全没料到自己会在这小猪仔的手上栽得如此彻底。
自从遇到她,她可结结实实的让他尝过了无数的第一次。
夜渐渐沉了,他知道,与牡丹约定的时辰也已经过了,可他无法让自己离开床榻半步,外面小厅里,小二哥不知何时送上来的晚膳也早就冷凉,他就这么坐在床榻边,握着她的手,定定的望着她,等着她醒转。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细响,他眨眨眼,正想起身察看,捿放在大掌中的柔荑却微微颤动,立即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小猪仔?”他俯身悬于她的上方,柔声轻唤。
那长长的眼睫一阵颤动,紧接着缓缓上扬。
“醒了?觉得还好吗?有没有哪儿不舒服?”他低柔地问,伸手轻抚她依然淡白的脸。
“我”口中难闻的气息让她一开口便皱起眉头。
“等等。”他起身到桌上倒了杯水,连同整壶茶拿至床榻边,先将茶壶放置在榻边的凳子上,再一手将她扶起,把杯子凑到她唇边。“漱漱口,去去嘴里的味儿。”
朱宝儿很听话的喝水,再将茶水吐在他已早一步拿过来的痰盂,重复了数次,才将口中难闻的气息给冲淡。
“谢谢”她有些气虚地道谢,脑袋还有些迷糊,不知道自己为何这般虚弱。
虎将在她背后塞了几个软垫,让她坐得舒服些,才慢慢的松开手,转身将东西收拾干净。
她微眯着眼默默的看着他,接着,晕倒前的记忆渐渐回笼,才刚恢复了些许的脸色瞬间又刷白,素指轻颤,揪住安盖在腿上的被子。
他回到床边,见到她的模样,忧虑地在榻边坐下。
“又不舒服了?”关心的询问,大掌覆上她雪白的容颜,却摸到一手冰凉。“小猪仔,刚刚”
“走开!”她突地拍开他的手,力道不大,可威力却是惊人。
“小猪仔?”虎将皱眉下解。
“别再叫我小猪仔了!”朱宝儿深吸了口气地低下头,不想看他,极力想压下堵在胸口的那股灼热感。她在心里告诉自己,现在不是和他撕破脸的时候,自己还必须仰赖他的帮助,才能救出爹爹和众人,可是一思及他和那女子毫不避讳当众相拥的亲昵行为,她的心便疼得难以忍受。
虎将抿唇,皱眉望着她。前后判若两人的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何以晕倒前哭得肝肠寸断,醒来却满腔怒火?
“发生什么事了?”他声音低沉,颤动的烛光在他脸上留下抖动的阴影,让他的表情显得隐晦不明。
发生什么事?他竟然还敢问她发生什么事?!
朱宝儿既不敢置信,又伤心,抬起头来瞪向他,再也忍不下心头的火。
“我看见你当众和一个美人搂搂抱抱,你有何话说?!”
虎将讶异的挑起眉,终于了解她伤心难过又火大愤怒所为何来。
“呵呵呵”他突然低低笑着。
“你还笑得出来?”好可恶!
瞧她杏眼圆瞪,一反之前病弱的模样,虎将宽了心的同时,又忍不住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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