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陆炳攒起眉定定地向林文作望，锐目熠熠神光似电：“林文，你跟我说句实话，此话真出自真心吗？老话常说，天下事，是与非，是便是，非就是非。张定边，你少在边上打眼色。”

    林文略显不安，随即才正色道：“回指挥大人，卑职想清楚了，非是卑职柔媚献殷、曲意迎合上意，只是方才是卑职的一时激愤之词，实在有欠考虑周全，现在静下心来细思，掂量轻重，觉得当下局面还是稳妥为上，请大人明鉴。”

    “罢了，既然征求你们意见，就照你们意思办吧。”陆炳颊容略缓，莫明地笑了笑转步离去。

    刚欲掀幔入帐，甘勇忽地从暗处角落现身，动作实在有些鬼祟，陆炳不免有些诧异：“百霸兄，你这是干什么，刚才跑到哪去了，怎么一直不见你人？”

    “我刚才见你一直没胃口，就去寻了些开胃菜和一壶好酒，等你好久没回来，就去附近转悠了一圈……”甘勇信口高声笑说，一面警觉得向周围探视了一下，明灯下周围环境一览无疑：“走，里面说话。”

    “出什么事了，如此神秘西西。”陆炳示意包医官不必拘礼：“甘勇，这位是太医院包医士，周玉山在还未醒转之前，就全托他照料了，你们见过吧。”

    “见过，有礼了。”二人淡淡打了一个招呼，甘勇说：“方才我去用膳，听到了几个版本的谣言，不知我应不应该说。”

    “就为这事？”

    “大人听说了？”

    “我正想为这件事，派人找你，与你好好谈谈。”

    “属下也觉得这事有些蹊跷，方才正欲去寻大人，向大人禀明心中的疑惑。”

    陆炳微一怔神，不禁笑起：“甘勇，想必你定然有所发现了，不然刚才神态上为何如此急迫，快说来听听。”

    “鬼神之说实过于荒谬，不可轻信。还魂之论，更是无稽之谈，以我看来，编造出这类谣言的人，其用心无非是有二，一是妄图混洧视线，推托责任；二是及有可能是潜逃恶贼们的帮凶，用以妖言惑，以拖延时间阻挠我们的追索。”甘勇断然道：“所以我以为，既然可以排除了鬼神之说，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周玉山当时其实根没有死。”

    陆炳一惊，正容道：“你的说法不无道理，但同样缺少的根据……”

    “大人，且听属下把话讲完。”甘勇低下头，沉思片刻：“从逻辑上分析，假设周玉山确实死了，然后又复活，这叫死而复生；但若是周玉山根本没死，只是在表像上呈现出一种死亡的状态，而让人们误以是死去之人，然后突然间又活了过来，大人觉得，这前后两者间，何者可信呢？”

    陆炳微一颔首：“这当然是后者，一个死去的人复生怎么也说不通，但你指得死亡状态，意又何指呢，又有什么根据？”

    甘勇向角落扫了一眼，轻轻摇摇头：“这点，属下说来可能辞不达意，我看……”

    顺眼神视角方向，一盏大红蜡明烛下，映出包医官年轻的脸膛，辉光下照出淡漠的神情，显出不符年龄的平静。

    颇为专注得翻略着书册，偶尔才不经意地抬眼向病塌上观察，显然还未忘记本身职责，也可能处在一种职业的惯性中。

    “包二哥，包二哥……”

    叫唤数声以后，包医官才作出大梦初醒之态，连忙起身告罪：“小可忘神了，不知陆大人叫唤，有什么可以效劳之处，请大人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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