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际会 第二十六章 记忆尘封

少年悄然切齿，耳旁传来一个带点关切的声音：“你怎么脸色这样不好？人太多了，气闷吗？要出去透透气歇会儿吗？”

    赵忘尘回首，看到阿虎关切的眼神。

    他没有想到，在如此连天热闹之中，这个少年还会注意到他的独处一隅，在眼看着心上人嫁做他人妇之时，这个少年，还会关怀一个普通朋友的身体。

    赵忘尘愣了一会才答：“我没事，倒是你……”

    话说到这，又迟疑着不好说下去了。毕竟那些隐密，虽然看得出来，却终究不该说穿。

    阿虎微微一笑：“我也没事。小姐很好，我就也很好了。我只是希望那人能永远待小姐好。”

    “你放心，这是一定的。”赵忘尘答得甚是自信。谁也不能保证卓子云永远不会变心，今日的情爱，他日会否消散而去，但是他一定会对萧晓月很好很好很好。因为，萧晓月是萧远枫的妹妹，他们的婚事，是这场联军的最大象征，今后也是会被世人一直传唱的佳话。所以，卓子云这一生，无论如何，不能不善待萧晓月。

    人心易变，真情易散，然而，利害得失却永远是稳固明白，可切可削，可称可量，可靠。

    在他单独同方轻尘待在一处时，他曾经听方轻尘做出过这样的论断。逃难的岁月中，他已看尽了人性所有的黑暗，因此，对于这样的论断，他接受得很是自然。

    相比之下，心性阅历都单纯许多的阿虎，自然想不到这一层，只听见小姐会被善待，也觉释然：“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略略一扫，忽道：“方侯酒量特别好吗？”

    “什么？”

    “你没察觉，他今晚喝了很多吗？”阿虎微微皱眉：“喝太多了，伤身呢！”

    赵忘尘望向人群中那个谈笑风生的男子。那人今晚的情绪似乎特别的好，一直在不停地喝酒，一喝就是一大碗一口饮尽，脸色都渐渐有些潮红了。

    “放心，大英雄的酒量哪有不特别好的。他能有什么事？就是有事也轮不到我们操心。”

    阿虎轻轻笑笑：“我不知道你们怎么回事。但是，他是你的师父啊。就算你不叫他，他认真教你文武之道也是事实。师徒之间，就别闹别扭了，你去替他拦拦酒，劝他两句吧。”

    赵忘尘沉默不语，当然，也没有替方轻尘去拦酒的打算。

    “其实我真觉得他不象是坏人。他揭穿小姐的心事的时候，我觉得，他好象对小姐的遭遇，比小姐自己更不平。”

    赵忘尘皱眉：“我怎么没看出来？”

    这一次轮到阿虎沉默了。他能看出来，是因为他太了解萧晓月，所以，他看多了萧晓月那隐藏在欣喜之后的不快乐。

    除了方轻尘之外，他是唯一真正看出来的。

    所有人都在对萧晓月说恭喜，所有人都说这是好姻缘，所有人都赞他们苦尽甘来，是人间佳话，而萧晓月的反应也象足所有的待嫁女儿，欣喜，娇羞，不肯同人谈论卓子云，那些旧事，一听人提及便立刻羞极而走。

    只有他看出来了。那娇羞之后，隐藏着的是不安，是忐忑，是迷茫，是无措。还有不甘和不平。看多了萧晓月的掩饰，他才能看得见，方轻尘冰冷的话语，无情的眼神之后，似乎隐藏着一种激愤和痛心。

    也就是因为这个，他才会在愤而扑出要打方轻尘后，再选择向方轻尘求助。他赌，为了那种隐藏的激烈，他赌！他赌不管方轻尘那个夜晚的言行到底是为了什么奇怪的原因，他不会真的伤害小姐。所以他惹出来的伤心，他一定是有把握抚平。

    然而，这样奇妙复杂的事，又叫他怎样向赵忘尘解释呢？

    不过，赵忘尘也并不需要他的解说。赵忘尘的注意力，始终都凝在方轻尘身上。

    看他一碗又一碗不停得喝酒，让人不得不怀疑碗里全是水。

    他身边那些叫好喝彩的将军们已经有人不安地劝说了几句，却又被那人以不以为然的姿态拒绝了。

    那人一直在笑，一直在喝，那人的眼神一直是温和快活充满喜悦的，可是这冷清立于热闹至极处的少年，看到的是那一派温和热诚之后的冰冷无情。

    他一直看，直到站在方轻尘身旁的凌方掩着嘴踉跄着跑出厅去。

    赵忘尘对阿虎交待一声，迅速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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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萧晓月的矛盾之前，我曾在群中问过读者们，如果有一天，自己的爱人背叛了自己，最后又来赔罪，而且他确实仍爱自己，且自己也仍爱他，大家会做何决定。

    在长久讨论之后，很多朋友都说，可能会原谅他吧。

    在现实生活中，我曾多次问身边的人，如果有一天丈夫犯了大错，比如在外面和其他女人发生关系，或是暴力对待妻子，然后赔罪，保证不再犯，你会怎么做。

    大部份人答，如果他真能不再犯，就只好原谅他了。

    我不能说这样的决定是错误，因为，这就是生活，只是想来，总是怅然的，终究意难平啊。

    写这两章，看似是写萧晓月的选择和舍弃，来印证方轻尘的选择和舍弃，来对方轻尘造成冲击，倒不如是我在为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一次次去重复提问。

    忽然间，又不想说问题，不想说选择，不想联系文章，只纯粹想象一下古代女性的生活。

    现代的我们，面对这一切，可以选择原谅或不原谅，而古代女子，连这样的选择都没有。

    萧晓月如果不原谅卓子云，还是无法不嫁他，如果坚持不原谅，只会让自己更苦。

    碧玉簪里受丈夫冤屈的小姐，可以生气，可以摆架子，可以不理丈夫，然而，所有人都知道，她最终的道路，也只有原谅。

    就连金玉奴棒打薄情郎，三言二拍的原版故事里，金玉奴在把恩将仇报，狠心谋杀自己的丈夫打一顿之后，还是要同他一起过日子。

    在古代，女人一犯错，就是万劫不复，有死无生，而男人呢，不管是花心也好，烂赌也好，犯法也好，甚至谋害妻子也好，所有的故事里，受完点罚，回头赔个罪，女人们或马上原谅，或多气两天，最终也只得原谅。

    因为，女人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或者，原谅，宽容，委屈，也是生活必须的一种态度，然而，我也许依然会原谅，但我必须要有不原谅的权力，我也许最终会宽容，但我总该有玉碎的自由。

    细想一想，忽然间，很庆幸，自己活在现代。

    虽说在现代的社会里，人们也会更多地选择去忍耐，去接受，然而，真的，真的，疯狂地羡慕着，可以任性而为，可以宁肯玉碎的方轻尘。

    也许他的行为是不对的，但是我羡慕这样的勇气。

    也许他的做法是偏激的，但是我向往这样的决然。

    尽管，我永远永远不会象他，尽管现实中，所有喜爱方轻尘的人，也许都做不到他一半的割舍。

    对了,最后加一句,在我知道的所有古代小说故事传说中,汗,唯一一个被丈夫屈待之后,坚持不原谅的,只有《玉钏缘》里的郑如昭,自受屈之后,哪怕冤情昭雪,她一生也不再容丈夫近身相亲.也就是为了这一情节,陈端生才写续作《再生缘》原意为的是在第二世里，完结这段情缘，让他们夫妻相合，是为孟丽君和皇甫少华。不过，到最后，陈端生自己也不忍心再写孟丽君下嫁少华了。虽是古代女子，陈端生竟也有女儿清贵自尊之心，笔下写出一个前所未有，浑不以儿女私情为念的主角之后，就再也不忍心把她打成凡俗之身。（一直一直，觉得，陈端生不写完再生缘，是不忍心再让丽君下嫁，但在那个时代，要写最终丽君不嫁，却只怕为世所不容了。）

    汗，无聊说这一大堆与文章无关的话，不过是从萧晓月，开始乱联想，再然后，汗越想越过，最后居然花痴起陈端生和再生缘了，哈，我的想象力果然奇诡得很。(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