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得两人伤痕累累,却究是没有结果的。
他扶着树干,独自体会着天旋地转的痛苦,良久以后,才对着头顶的明月发出了一声落寞地轻叹:“落花,若是真有来世的话,忘了我吧……”
他低沉的声音在夜色中淡去,皎月下,唯有一只孤单的身影蹒跚着走入那片荒芜已久的瓦砾中,静静地坐下,疲惫地合上了双眼。
三个月后,夏天业已走到了尽头,舒爽宜人的风儿为湿热的空气带来了丝丝凉意。树上的叶子仿佛也感到了这份快乐,在微凉的风中不安地晃动起来,闪烁着点点绿光。
噼噼啪啪,一串鞭炮炸开了花。今天是个双吉日,不知道是哪家赶着嫁女儿,新姑爷骑着高头大马,身披红褂,丰神俊朗地招摇过市。
陡然间,那骏马前踢高举,令鞍上的新郎官像一件衣服似地挂在了马背上。然而,那新郎官依然一脸镇定,不慌不忙地勒紧缰绳,压稳了马头,停住。
两侧的乐手停止吹打,后面的四个轿夫不知前方发生了何事,跟着落下花轿。一瞬间,长长的迎亲队伍堵在了繁华的十字大街上。过往行人纷纷翘首,不明所以地向着这边张望。
“来人。”看见拦在马前低头捧钵的乞丐,新郎官笑着吩咐:“赏他一些银子,当是喜钱。”
话音落地,登时上来一名随行的下人向那乞丐的钵里投了几枚铜板。几枚铜板在圆钵里转了两圈,方才落定。那乞丐向钵中巴巴地望了一眼,倏地翻转手腕,将那赏钱扣在了地上,反问:“你是看不起我?”
“哦?你不要银子么?”新郎官微微诧异,这才打量了一番马下这位性格孤高的乞丐。但见这乞丐一副邋遢样子,蓬头垢面,身上那件灰衣竟和头发黑成了一个颜色,以至于连上面的污垢不仔细都看不出。
没什么不同……新郎有些好奇,探着身子又问:“那你想要什么?”
“唉,还没听说过有乞丐把银子往外丢的,还做不做乞丐。”那下人在旁奚落了一句,挑眼,“也就是我家官人脾气好,不和你这倒霉鬼一般计较。”他刚抱着胳膊转身,正撞上自家官人那愤怒的目光,不由吓得脸色一白,将头缩入了衣领。
收敛了怒焰,新郎官望向乞丐,看见那乞丐可怜巴巴的样子,不禁动了同情心,温言安慰:“没事,你不用害怕,你说吧,想要什么?”
“呃……”那乞丐将钵往腰间一别,竟用手托着下巴思考起来,忽然他出手一指,“我要去府上参加婚礼,然后再大吃一顿,好好祭祭我的五脏庙。嘿嘿,有酒有肉,岂不逍遥。”
“原来你想逍遥一番?哈,好啊,跟在队伍后面吧。”新郎官爽朗地笑了一声,竟是破天荒地同意了。
“不,我不要在后面,我要为你牵马!”乞丐话说得急促,手也急促,自觉地去拉面前俊马的皮缰。怎料这匹骏马是头老马,又识主人,这刻被生人一拽,自然是不情愿了,四蹄立时不安地乱踏起来。
新郎官非但没有阻拦,反而淡淡一笑。但那下人实在看不过眼了,竟冒着被官人说的危险向着乞丐吹胡子,“哎哎哎,你这乞丐干什么呢,我家官人给你个脸,你就当梯子,也就是今天是我家官人大喜的日子,不愿与你计较。得得得,还不快捡起地上的铜板,有多远滚多远去!”说着,便上前去推那乞丐,又看他一身污垢,怕脏了双手,正琢磨着是不是直接用脚踹开。
便在这时,马背上的官人开了口:“算了吧,让他牵马便是。”他捋了捋马鬃,让受惊的马儿安静下来,旋即一夹双腿,暗示自己的马跟着乞丐手中的缰绳走。
“哇,你看那新郎官多俊啊,不知娶的是哪家的姑娘……”
“是啊,脾气又好,女人要是能嫁上这样的男子,后半辈子一定有福气。”
街旁的两个少女正议论着,第三个少女却插口:“我看是谁嫁给了他才算倒霉呢!”
“怎么会?”
“你们看他,那一边可是少了一条胳膊的。”
“啊?还真是啊。”
“哎呀,原来只是表面光鲜,实际上是个废人,还不是要别人照顾他后半辈子。”
“是啊,不知道是谁家姑娘这么倒霉……”
……
那三个少女站得颇近,衣着光鲜,每人臂弯上都挎着个竹篮子,像是大户人家出来采买的丫鬟。而她们却仗着自家主子的威势,肆无忌惮地在街头发表着毒蛇般的言论。估计这些话若是钻进了别人的耳朵里,定会羞愤难当,不是与她们做一番计较就是远远逃开。然而,骏马上的新郎官却与众不同,听到那些刻薄的言辞只是释然一笑,向着那几个少女的方向礼貌地点了点头。
那几个少女登时看傻了眼,那样温和的笑容仿佛可以融化冰雪,打在脸上比阳光还要温暖。她们哑口无言,脸上一羞,不好意思地退进了人群之中。
其实,隐忍一向是飞鸟的风格,从不在意别人说什么、怎么看,他只要做好自己就足够了。
“走吧!”飞鸟挥起他唯一的手臂,领着迎亲的队伍前去迎接他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