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交道很快就会让他吃到苦头。上一次大张旗鼓地强调安念蓉的安全问题最后被认为是小题大做，这不是林成海的错误，但这肯定会被算在他的头上，只因为他当时沉不住气，所以导致罗门那个方向上人手不足而没有取得预期的成绩。

    把错误记在林成海头上很不公平，但这就是现状。马西北已经对此表示了不满，在他看来，中心里有萨莎、杨隼和石宝足以应付一切局面，他认为林成海对安念蓉的安全过于关注，以至于影响了对全局的判断。在行动成员不能忍受的失败中，指挥上的失误绝对是其中之一。

    安念蓉甚至觉得罗门到现在都没有回到中心来也是因为林成海。

    雄性动物对自己领地的是神经质的，罗门也不例外。他知道林成海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他尽量不与林成海接触，免得惹出不快。

    “江南让我到这里来是为了减轻你的压力。你知道的，我不是非来这个地方不可，做为你们两个人的朋友，我只希望我能够帮得上忙。”林成海微笑。“江南就是担心这一点，他怕你会被这些人牵着鼻子走，所以他希望有一位熟悉行政的人帮助你处理部门内的繁琐事务。”

    “他当我是什么？”安念蓉不以为然地看了眼林成海。“我跟行动部队这样的人在一起摸爬滚打的时候就知道他们是什么德性，我会被人牵着鼻子走？成海，这里跟别的地方不一样，在这里，每个成员的才华和能力才是最重要的，你必须哄着他们来。”

    “在我听起来就是被人牵着鼻子走。”林成海不以为然。“纵容只会让人变得越来越乖张，这是人性，所以需要体制来对每个人进行约束。在体制里，个体和个性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保持体制的正常运行。”

    “但在这里，我们所有的工作全都仰仗这些人的个性。我要的是他们的破坏力而不是唯唯诺诺，如果是那样的话，我根本用不着到这个地方来。”安念蓉看着林成海微笑。“你可以把自己看做是服务人员，你所做的全部事情就是让这些人开心，这样就会简单得多。”

    “好象让他们开心也并不容易。”林成海耸了耸肩膀。

    “没有一个工作是容易的。”安念蓉嫣然一笑。“相信我，成海，我的委屈比你多得多。”

    “看起来这真不是你该干的工作。”林成海同情地看着她。“为什么不放下这里的事情回去陪江南呢？至少也给自己放个长假，我们不是都在等罗门的消息吗？”

    “这是江南让你跟我说的吧？”安念蓉注意地看着林成海。

    “他当然没有说过这些，这只是我自己的看法。”林成海挥挥手。“我是江南最好的朋友，我很了解他的为人，他是那种宁可自己受委屈也不愿意打扰别人的人，所以我知道他对于你们现在这样的生活方式肯定有所不满，只是他不想向你表明这一点。”

    安念蓉没有说话。

    如果说安念蓉不明白林成海来香港工作的原因，那未免是自欺欺人，但考虑到这是楚江南的一片苦心，所以安念蓉同意为林成海安排一个职位。如果林成海在这里能够让楚江南放心的话，那么安念蓉也会觉得很欣慰。尽管外人会觉得安念蓉又骄傲又冷漠，但安念蓉从来不是那种不肯考虑别人感觉的女人，只是她的使命让她不能过多地考虑自己和别人的感受。这是她必须承担的责任，她对此没有怨言，但她不喜欢别人拿这个做为来责备自己的理由。

    林成海是楚江南最好的哥们儿之一，安念蓉就更不愿意让他误会是自己对楚江南疏于关心。

    “我们的生活方式都是自己选择的。”安念蓉顿了一顿。“我不知道江南是怎么对你说的，但这样的生活方式是我们的共识。我们还年轻，我们都希望自己能够多做一些事情。即便是这样，我们将来仍然有很多时间可以一起共度，所以我不认为他会有你说的那样的想法。”

    “江南说的一点都没错。”林成海爽朗地笑了起来。“你真的是个工作狂，这样说起来，倒是我枉做小人了。那好吧，既然这样，我还是按照江南的吩咐，好好地做你的助手，免得回头江南再埋怨我。”

    “你这么说会让我觉得不安。”安念蓉笑得有点尴尬。“我和江南都只会感激你的关心。”

    “行了，我今天跟下面的人还有个会要开。”林成海站起身，扬了扬手里的文件。“我们的讨论内容是中心的成本控制，也许你还没有注意到，中心的成本极其高昂，远远超过了你能承受的限度。如果你想要它正常运转起来，控制成本是首要事务。”

    安念蓉点点头。“这是你的强项，我相信你能够做得好。”

    林成海离开办公室的时候，萨莎推门走进来。

    看到林成海关上门，萨莎才转过头来看着安念蓉。

    “按照罗门的要求，我已经重新建立了先锋科技咨询的商业报告，现在就等我们的渠道把这些东西传播出去。”萨莎调皮地拿出一张名片放到安念蓉的桌子上。“我现在是先锋科技的CEO，请多关照。”

    “如果罗门的计划不成功，你的先锋科技可就要成为国安监控的对象了。”安念蓉扶着额头。“你觉得他的计划到底有多少可行性？”

    “你现在是在问我？”萨莎向她眨了眨眼睛。“你知道我为了罗门做什么都不问理由的。”

    “你这算什么？”安念蓉又好气又好笑。“你是我们培养的特工，在任何时候都不应该让感情脱离理智的控制，他们不就是这样训练你的吗？可看看你现在，简直像个被恋爱迷昏了头的高中女生！”

    “我没法不兴奋。”萨莎的绿眼睛里带着一点狡狯。“因为现在我可以和罗门在一起而不必在乎任何人的想法。”

    “哦？”安念蓉颇感意外地看着萨莎。“江曼云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