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起来,伸长了脖子,竖起了耳朵,想第一时间探听到里面的消息。
“娘子啊!”大概是高师兄的断言传到了家属的耳中,那个一直在屋外焦急等候的汉子,嗷地一声跪倒在地,扶着门框大哭起来。
整个延绥也只有单师母接生是个好手,如果连她也不行的话,那自己的媳妇不就没命了么?汉子趴在门框越哭越心酸,自己到了三十岁才娶了个老婆,好容易要有了儿子,现在还出了这个问题,这不是要绝他么!
屋里的女子好像听见了丈夫的嗷叫声,也忍不住呻吟着,她想应承着,可是痛了两天的她,早就处在昏迷中,根本就没有那个精力也没有力气去应承。她所发出的呻吟已经是无意思的挣扎。
“你给我闭嘴!哭什么哭!”但见一双沾满了鲜血的手露了出来,接着便瞧见单师母探出个脑袋,瞪着双眼冲着那个汉子吼道,“把你那眼睛给我抹了!没出气!”
说着又对着几个学徒道:“都围在这做什么,还不去烧水!”她眼瞧着馒头在一旁站着,指着她道:“你进来帮我。”
那汉子被单师母一吼,立马抹了眼泪,老老实实的在外面候着,又听单师母叫馒头进去帮忙,就地对着馒头连连磕头道:“好嫂子,你发发慈悲,求求你救救我娘子,我一家都感恩戴德,我给你跟单师母立长生碑。”
“你快起来,我尽量……”馒头忙蹲下身子要将那个汉子搀起来。她也只是帮忙,哪里会救什么人啊!
“你还在那做什么,还不进来!”单师母直接冲上前,拉着馒头的袖子就往屋里拽。可惜了馒头身上的那件青色棉衣,立即就沾上了一双鲜红的掌印。
一进屋子,馒头便闻到一股浓烈地血腥味,她感到有些恶心,捂着嘴蹲在了墙根,拼命地压下自己心中的不快。她怕血,这是很早就发现的,每次她都在强忍着。
“你别蹲在那,帮我一把,帮我按着她的肚子,轻轻地按。”单师母招呼着馒头走上前,指示她怎么按肚子,自己则俯下身子瞧着搀扶身下的情况。
“跟着我再来一次,用劲!”单师母虽然这么说着,她也知道产妇现在是一点劲都用不上,关键的时候还是要她亲手将孩子拉出来。可这也是让产妇保持清醒的唯一的办法。
昏迷中的产妇试图抓住身下的垫褥,给自己一些力量,可是她怎么都抓不到东西,自己已经拼命的使着力气了,可是依然觉得肚子鼓鼓的,下身已经没有知觉了,她只得暗暗着急。
单师母一下子推来馒头,扑到产妇的跟前,急忙地翻了翻产妇的眼皮,又摸了摸心跳,冲着外面喊道:“参片,那参片来!”
不一会,切的薄薄的两片参片推了进来,单师母也顾不上手上还沾了鲜血,拈了一片,掰开产妇的下颚,硬是将参片塞进产妇的口中。又取了银针迅速地扎在产妇的几处穴位,对着目瞪口呆跌坐在一边的馒头道:“你还不去按她的肚子,像我这样往下挤,就这样。”
单师母的手在产妇圆鼓鼓的肚子上不停的摩擦着,不停的往下方挤压着。馒头咬紧了嘴唇,希望这一点的刺痛能使自己保持清醒。她现在已经是头晕眼花了,再这么下去,自己便要倒在这里了。
“含着!”
一片东西也塞进了馒头的口中,强烈的味道刺激着她的舌尖,头脑顿时有些清醒了,她伸了伸舌头,试着感觉着口中的东西。薄薄的,是……参片!
“再拿几片参片来!”单师母对着外面叫了声,又俯下了身子。
馒头撑起了身子,半跪在床便上,按照单师母的法子,不停的挤压着产妇的肚子。一遍又一遍,长到馒头都察觉不到双腿的知觉。
终于在单师母“孩子出来!”的叫声中,她松了口气,跌坐在一边。她已经含了两次参片,在参片的刺激下,她才坚持了下来。
单师母麻利的剪了脐带,使劲的拍打着才出来的婴儿,细微的嘤咛声,宣告着这个孩子还活着。她迅速交待着屋里的一个妇人:“快去抱给师傅,让他看看孩子。”说着自己便去瞧着那个妇人。
又是塞参片,掐人中,扎针……那个妇人已经没有了生气,一个鲜活的女子就这么的离开了。馒头愣愣地看着那个面色苍白,静静地躺着的女子,她也试着去把脉,可惜脉搏永远都摸不出来了。
门口的汉子悲嗷着,无言的悲嗷着,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可是他仍然觉得痛苦。没有母亲的婴儿怎么可能活下来,即使是现在救活了,日后也会夭折的。
“对不住!”单师母疲倦地靠着门框,歉意地对着悲嗷的汉子道。是她的本事不够,没能把大人救活,如果能早些送来,她还有办法,实在是太晚了。
汉子悲切地望着满头白发疲倦不堪地单师母,扑在她的面前:“你还我的媳妇!你还我媳妇!”
年迈的单师母就这么的任凭他责骂,一声不发。
馒头不忍单师母就这么的受过,她在里面瞧见了单师母是想尽一切法子救治那名产妇,这不能怪单师母。她走上前,拉着那汉子:“你别怪单师母,她尽力……”
“是你!你不肯救我媳妇,都是你!”那汉子突然发起了了狠,抡起拳头就砸向了馒头,一拳正好砸在馒头的肚子上,她只觉得痛苦万分,眼前一黑,便再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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